将絺疵送过去,是他料定赵无恤肯定对自己有所提防,与其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导致赵魏相攻,还不如快些表明立场。但这依旧不够,为了恢复赵氏与魏氏之间的“兄弟之谊”,魏驹还得用另一个人赢取赵无恤的信任。
“等到此战结束,便派人将躲在安邑寻求庇护的赵仲信送还赵无恤,任由他发落。”
令狐、吕二人脸色微变:“仲信可是世子的表兄,也算半个魏氏中人啊……”
“他氏族为赵,而不是魏,魏氏的反复,赵无恤为了寻求合作和早日结束内战,会表示理解,但背叛宗族之人,绝不容赦!我很清楚赵无恤,他看似平和宽大,实际却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这就是和平必须的代价吧,做大事者,要敢于割舍。”
魏驹闭上了眼,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赵仲信,但其母魏姬已死,赵无恤之势已经无人可挡,此人也再没利用的价值了……
不能怪他狠毒,晋国卿族斗争两百年,善良人早就身死族灭,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幸存下来的,就好比一群毒蛇里相互吞噬的胜利者,哪个不是剧毒无比?吞噬亲族,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吕行有一点不甘心:“世子,吾等真的要与赵氏合作下去?就像这次围城一样,永远甘居其下?”
“事到如今,吾等已经没得选了,尽量在一强两弱的局面下维持吧,也许我可以去和韩氏的段规接洽接洽。”令狐博为魏驹解释,随即想到了一个主意。
“是需要与韩氏好好谈谈了,当年在泮宫时我与韩虎的关系,比他和赵无恤要好多了……唉,往事不可追矣,但来日却可谏,经过这四年鏖战,我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想要在军争上击倒赵氏是不可能了。”
魏驹回头,看着戒备森严的赵营,从外面看固若金汤,可内部难免会有叵测的人心,纷杂的势力,能共苦者,却不一定能同甘。
他轻声对两位堂兄弟说道:“齐桓之霸,亡于五子之乱;晋国极盛,衰于六卿之争;赵氏夏日之阳,坠落于兄弟阋墙,庄姬谗言。战争的年代已经结束了,任何壁垒都是从其内部被摧垮的,吾等需要做的,就是与赵氏保持和平,与他们谈笑言欢,再试图在朝堂上击败他们,从内部肢解他们!”
……
次日,车轮辚辚,马车萧萧,日上三竿时,坐在一辆安车上在硕大赵营中缓缓而行,絺疵摸着生疼的喉咙,还有手臂上干净的葛布绷带,昨夜的冒险恍若隔世。
他被背叛者狠狠割了一刀,口中吃饭的家伙彻底没了。
可却在知氏的天敌处得到宽恕,赵无恤说成全他的忠名,絺疵本来闭着眼睛等待侍卫的剑刺破胸膛。结果进来的却是一群灵鹊医者,穿着白色的大袍子,不由分说为他延医施药,逼他服下烈酒和某种让人晕乎乎的药汁,清理了伤口,顺便还将臂上的旧伤处理了,今日醒来后赵无恤还说,要送他回光狼城!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魏驹说过你任我处置,既然他向晋人表现出反复和残忍无礼的一面,让我就正好扮演仁慈和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