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入海口,长江的水流就越是平缓,如此一来,在下游逆流而行也变得更容易实现,因为江面上没有绝对的逆风,风向只要有一点点偏都可以靠掌舵者的经验,让船逆流前进起来,或快或慢,或直线,或曲线,慢慢向上游划去,在两岸皆是原始森林和丘陵山石的春秋,这样比走陆路快了不知多少倍。
站在楼船上,思着方才自己对勾践的评价,王孙胜再度陷入了沉思中,楚国的大敌吴国虽然灭亡了,但周围的虎狼却没有少,大势滚滚向前,还真如这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
王孙胜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他的心情仿佛被晚风吹皱的江面,久久不能平息。在这大争之世里,不变则弱,但现如今的楚国,却总是刻舟求剑,停滞不前。
早在六年前,他刚刚被封为白公时,便回到郢都向令尹、司马诉说变法之事,却被叶公等人阻扰,以至于最后只是不温不火地颁布了一些举措,对楚国现状贵族重臣掣肘王权,以至于国家的力量没法一处使的现状毫无裨益。甚至连白公自己的领地上,激进之策也常常遇到阻碍,一想到那些对邦国没有丝毫功劳,却被分封到淮南占地盘的芈姓亲贵屡屡倚老卖老,搬出楚国亲亲尊尊的传统来强压他,阻止白公解放他们手中的大量奴婢人口,白公胜就恼怒不已。
好在他顶住了压力,六年时间将淮南打造得跟铁桶一般,地盘越打越大,每到一处就将当地旧氏族连根拔除,大胆启用出身低微的士人,有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其中五千是常备的“楚武卒”,一时间,白公横行江淮,风头无二。
更重要的是,他不仅完成了子西、子期交给他的任务,还一口气打到了江东,获得了丹阳之地,也就是长江东岸的地区,帮助越国灭亡吴国,完成了对江东的瓜分。
当白公的功绩传到郢都时,举国震动。
对吴国又怕又恨的楚人们开始欢呼庆贺,同时将白公胜视为英雄,甚至将他与楚国曾经的令尹成大心比肩成大心为子玉之子,若敖氏后裔,城濮之战时曾跟随其父成得臣出征,楚穆王时为令尹。继续北图东进开疆拓土,率师灭六、蓼,败麇师于防渚,图谋中原,与晋争霸……
但哪怕是成大心,不论是出身还是功绩,都无法与白公胜相提并论。如此人物,放眼楚国,百年之内绝无仅有!
舆情的压力开始滚滚西去,楚国的小贵族和民众要求朝廷对王孙胜加官赏爵的呼声越来越大,于是郢都便发出了一条命令:让白公在保留领地和县公之位的情况下,入郢为“左尹”。
楚国的官制与中原略有不同,令尹、司马一文一武,为群臣之长,令尹就相当于相邦、执政,令尹之下,又有左尹、右尹为其副手,因为楚国尚左,所以左尹便是百官之季,仅次于令尹、司马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历任左尹,一般来说被默认为是令尹的继任者……
消息传来,淮南的白公幕府一片欢欣鼓舞,白公胜也踌躇满志,这意味着,在破吴拓土的功绩下,郢都终于开始正视白公变法取得的成果了,此番白公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