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时,只说出「收到秦德威书信」,套路还没使出来,就被突然到来的秦太监打断了。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在朝堂里混,套路谋划固然重要,但随机应变也是很重要的。
此时被点了名,陈春想了想,觉得继续说下去也无所谓,便再次开口道:「秦板桥在信里说,宁波有个叫张启书的人,乃是本地四大家族之一张家出身。
去年张启书前后两次指使烧掉总督行辕派出的官船,并将总督派出巡视乡兵的专员殴成重伤。
今年这位张启书更是变本加厉,串联本地杨家、陆家,一起勾结倭寇,接引两批倭寇在宁波登岸,甚至打开宁波城门,企图
放倭寇入城。」
只要听了这几段话的人,立刻就脑补出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的地方恶霸形象。
这位张启书敢烧秦德威总督行辕的船,不得不敬他是条汉子。
就是勾结倭寇,开城门放倭寇入城这个行为,实在是罪大恶极了。往严重里说,也就比十恶不赦差一点了。
左都御史屠侨看了眼张邦奇,对陈春问道:「真有此事?不是冤枉?」
陈春答道:「秦板桥在书信里说,犯人全部是现场抓获,所有人证都指向张家、杨家、陆家!
张启书作为张家管事人,不可能不知情!秦板桥还说,目前仍在审问,等最终审定了再上奏朝廷!」
有「聪明人」想到了什么,也问道:「张启书与张甬川公是什么关系?」
陈春如实回答说:「据秦板桥书信里所说,张启书乃是张甬川公的侄子!
军机处本就是负责紧急军情和匪寇事务,而张甬川公亲族勾结倭寇引狼入室之事!
朝廷若用张甬川公主持军机处,怕不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严嵩叹口气,他发现陈春陈御史虽然品级不高,但做事也非常阴险。
陈御史可以在廷推之前,或者推举张邦奇的过程中,把这份书信抖搂出来的。
但他偏偏一直隐忍不发,等廷推初步结果出来,张邦奇已经是拟定人选的时候,才跳出来说了张家勾结倭寇的事情。这就直接把严党的脸用最大的力度摩擦了,偏偏不管还不行,简直就是送脸上门。
难怪秦德威会选择陈春作为发言人,并把这封书信写给了陈春,实在是「人尽其才」。
这下东朝房里的人几乎都白了,齐刷刷的看向大学士张邦奇,想不到你张阁老在老家的亲戚,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大概这就是秦党的反击了吧?如果刚才没有秦太监来打断,秦党早就对着妄图染指军机处的张邦奇骑脸输出了。
想从秦德威手里抢食,是那么好抢的吗?
这时候大家又忽然明白,秦德威到了浙江后,为什么铁了心找四大家族的麻烦,似乎主要精力都放在与豪族对抗上面。…
大概就是想用铁腕高压,来迫使四大家族犯错,或者「犯罪」,然后再用这些罪状来牵制朝廷中的浙党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