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野恭敬地说道:“乞令史虽明公之所信爱,而明公所在意者,国事也,此是乃大公无私。”
乞大力拿了扫帚,屁颠屁颠地回来,却不是仅扫游廊上的雪,先从院中扫起。
莘迩瞧着他低身收肚,奋力扫雪的卖力样子,亦觉好笑,说道:“还好他放贷的利息没有超出朝廷规定的标准,要不然,这贷,他也放不成!日子若因此而真过不下去,大不了,我把先王赐我的庄子分他一半就是!”
门口寒冷,风吹刺骨,莘迩当先还入堂中,勃野、宋金跟随入内。
三人坐下。
勃野细细地把出使的情况,一一禀与莘迩。不止杨贺之的功劳,便是当拓跋亢泥侮辱定西、侮辱唐人时,宋金的那一声嗔喝回应,勃野也说得详详细细,一概无有少缺。
听完勃野的汇报,莘迩知道了他为何把宋金带来进见,很欣赏宋金的胆气,起身来,亲自给宋金倒了碗水,与其说道:“卿於拓跋宫中,面折拓跋亢泥,胆气可嘉,不失我定西尊严,尤当嘉奖!堂中无酒,卿且饮此杯。后日朝会,我会把卿之此功奏禀太后、大王!”
宋金把水喝下,热水下肚,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勃野说道:“明公,代北想把赵孤塗送回朔方,还要给赵孤塗五百牧户作为配嫁,并及孙冕要求朔方给这五百胡牧安排草场,此事,不知明公是何计议?要不要答应他们?”
“你觉得呢?”
“勃野与杨郡丞俱以为此定是代北欲在我朔方安个钉子,往小里说,拓跋倍斤是欲以此来挑起铁弗匈奴内部的争斗,往大里说,他是想乱我朔方!勃野与杨郡丞皆以为,不可许之。”
莘迩摇了摇头,说道:“赵染干、赵兴都是从蒲秦降投而来的,朔方、秦州两战,他两人且都立下了功劳。赵孤塗,染干、兴之幼弟也,方今蒲茂正以‘仁德’招揽人心,我定西如拒孤塗入境,不让他们兄弟相会,只怕会有损大王的仁名,孟朗必会拿此大做文章,既不利於我定西再招徕降者,更不利於我定西明年与蒲秦的大战。……这件事,非得许之不可。”
勃野面带忧色,说道:“但是明公,赵孤塗去代北时才是少年,今他居盛乐数年,其母虽已亡故,然又毕竟是拓跋氏的大宗之女,他现在必是与拓跋氏十分亲近,若是由他回朔方,还带着所谓的‘五百牧户’,这一定是会把我朔方搞乱的啊!即使有张将军坐镇朔方,朔方不乱,可我朔方的一举一动,势必也会通过他,而被拓跋倍斤尽悉。这会不利於我朔方的安定。”
莘迩微微一笑,说道:“先把他接回朔方再说。”
勃野聪明得很,闻得莘迩此言,眼前一亮,说道:“先把他……?”
“不错。代北把孤塗送来,是为了让他们兄弟团聚,赵染干是孤塗的兄长,阿利罗不是孤塗的兄弟么?先把他接回朔方,再叫阿利罗去信与之,把他带来谷阴。到时,请大王赏他个闲差,给以优抚。於情於理,都算合适的吧?”
勃野笑道:“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