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冷笑道:
“‘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为什么要收他的好处’‘为什么这么久之后才站出来?’‘你自己难道没有问题吗’‘到底是不是自愿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以及最后大义凛然的‘你到底要怎样才满意’?”
洛桑二世依旧沉默着。
他不该在此时说话。
即便那是多年前的旧事。
至少不能像那些逼问她的祭司们一样。
不能。
“反抗,哼,对,反抗,”贝利西亚似乎沉浸在过去里,语含嘲讽,“你这么说,他们这么说,好像你们真的在乎似的。”
女人的目光逐渐模糊。
好像上下嘴皮子一碰,反抗吧,你就轻易地挡住了这世间的一切侵害。
就像雇工反抗老板,下级反抗上司,学徒反抗师傅,儿子反抗父亲,妻子反抗丈夫,奴隶反抗主人,民众反抗官吏,臣属反抗君王……
如此轻易,如此简单。
所以……
【你反抗了吗?】
如果没有……
【你是不是自愿的?】
如果没有……至少没有那么明显……
【那你岂不是活该?】
贝利西亚深吸一口气,回到当下。
“且不说那猪猡在院里的地位,他在上层的人脉,他的身份,他的权力,他的……一切。”
她目光冷冽,脸颊抽动:
“每次事后,那猪猡都会安慰我,说他会保护我照顾我,温声细语,就像他收留我的那天一样……”
她死死攥着烟卷,却迟迟没有点燃。
“而他用来许诺、引诱、奖励我的那些好处:更好的餐食,更轻的活计,更多的休息,以及……表明他在一众学徒里更重视你的关心和关切……所有一切你在逃荒的路上梦寐以求的东西……”
以及当她第一次发现,只要她逆来顺受,就能换来奖赏,就能不再挨饿和受冻,就能摆脱所处的困境,甚至还能高人一等的时候……
贝利西亚一顿,像是突然窒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其动作之艰难,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挣脱这层窒息的空气:
“以至于到最后,他们质问我的时候,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了:难道真是我自愿的,难道我没有激烈反抗就算是同意,难道我受了他照顾就默认了同意?”
“你不是。”洛桑二世突然开口道。
贝利西亚笑了。
“那你呢,杀手?”
她抬起头,冷冷看向俘虏:
“你也不是自愿去杀人,不是自愿走上杀手这条路的吗?”
“我……”
洛桑二世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在这个他不了解,也不曾在意过的战场上。
他引以为傲的剑刃,并不如想象般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