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嶙峋的山路并不好走,汤君赫手脚并用,攀着一侧粗粝陡峭的山壁,吃力地朝山顶爬。
抬起头,只能看见山顶层林尽染,一片葱茏绿树中夹杂着茂密的红枫,将那座传说中的姻缘庙掩映得密密实实。
他无心顾及周围的风景,只是不住地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误以为那是杨煊和应茴,从而一阵心颤。
沾湿了雨水的树叶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像极了他今天一直盯着的穿着白t恤的那个背影。
他大步地朝山顶的方向走,一刻也不敢停歇,他记得应茴今天穿了一条橘红色的裙子,跟山顶那片微微摇曳的红枫一模一样。也许他们现在正牵着手走在上面,汤君赫杯弓蛇影地想起那个场景,又是一阵焦躁的心慌。
悬挂在半山腰的那轮落日正缓慢西沉,漫天层层叠叠的火烧云被余晖浸透,热烈而温柔地笼罩着这座位于城郊的小山。
被笼罩其间的那个少年却看不见这片夕阳,他仰着头看过去,目光仅止于那座他想象中的姻缘庙,然后又低下头,看着他脚下崎岖不平的山路,气喘吁吁地朝上爬着。他只觉得天光越来越暗,他的影子越来越长,山顶的绿树红叶逐渐混淆成模糊的一团,看得不甚明晰了。
他一鼓作气地爬上了山顶,站在那两棵歪斜着碰头的老树之间,胸口起伏着,撑着树干,仰着脖子,大口地喘着气,然后看到了他们口中的那座庙。
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那座破败的寺庙里并没有人空荡荡的,在昏暗的夜色中看过去甚至有些阴森。
年久失修庙的里坐落着一座一米多高的菩萨石像,正跟他大眼瞪小眼。
汤君赫猛地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杨煊根本就没有跟应茴上山,更没有来到这座庙里祈愿!而他费劲地爬了一路,竟然没有对冯博的那句话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愤怒只持续了片刻,大片的茫然随即接踵而至。汤君赫迷茫地转过身,背对着菩萨石像,看向山下。暮色四合,借着最后一丝天光,他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山路。
他心底的那片茫然迅速扩散开来,和眼前这片暮色扩散的速度一样迅疾,他突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冒险爬到山顶了来阻止杨煊和应茴拜这座姻缘庙吗?拜了又能怎样,不拜又能怎样?为什么他会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说法?更何况,杨煊会相信吗?即使相信,他又会和他几次拒绝过的应茴上来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伴随着夜色的降临,像是沸水下的气泡一般,迅速地涌了上来,然后又无声地破裂。
几乎就在一瞬之间,汤君赫觉得自己傻透了,荒唐极了自己在做什么呢?
就算做数学题,也得看清条件和假设啊,可是现在,他却仅凭着冯博一句无凭无据的挑唆,脑袋一热,就自投罗网般地跑上了这座崎岖陡峭的荒山,然后闷着头爬到了山顶。
现在该怎么办呢?他迷茫地看着山下,这才惊觉自己爬了多高多远,偌大的一片山覆盖着沉沉的暮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