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慢悠悠的喝茶,眼神略显阴郁,但神色平静、不见喜怒。
争吵中的刘洎与马周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低了声调,放弃争执。
不知为何,眼前的陛下让人望之忽然涌起陌生之感,仿佛以往那位心性软弱、毫无坚韧的少年君王,转身之间变成了隐忍阴沉、手段狠辣的一代明君……
淡然之间,自有威严丛生。
李承乾放下茶杯,看着面前两位文官之首,轻笑一下,道:“怎地不吵了?”
马周道:“微臣鲁莽,御前无状,请陛下责罚。”
刘洎也道:“陛下天下至尊,乾纲独断,臣等恭聆圣训、莫敢不从。”
“呵呵,朕这个皇帝堪称命运多舛,身为储君之时便日夜惊惧、唯恐朝不保夕,登基御极之后又不得天下人之尊崇,兵变、叛乱接二连三,所幸祖宗保佑才保住小命,哪里谈得上什么天下至尊?怕是朝野上下都在背后议论朕之昏聩庸碌吧。”
听了这话,刘洎、马周坐不住了,相继起身,躬身施礼,惶恐道:“陛下天资仁厚,实乃千古少有之仁君,乃大唐之幸,官员之幸,黎庶之幸!”
“陛下不可因逆贼之猖獗而妄自菲薄,大唐如今日新月异、国力鼎盛,开创千古未有之盛世繁荣、锦绣山河,皆陛下之功也!”
“行啦,朕又不是小孩子,何须爱卿这般安慰?”
李承乾笑着摆摆手,对两人之褒扬不置可否,请两人入座,问道:“诚如二位爱卿所言,军队无需号令可擅自开战,必然后患无穷,可大唐疆域广阔、军队百万,不可能每一次作战都要事先上报、请示圣旨……两者之间,可有折中之法?”
刘洎与马周陷入沉思。
这是一个悖论,想要保证军队战力、应对危急局面快速反应不至于贻误战机,赋予军队临机处断之权是必须的,反之,这种临机处断之权会损害中枢权威,对君权有着撼动根本之损伤,一体两面、顾此失彼,何来折中之法?
造成如此困境,一则是制度不够完善、局势太过庞杂,再则便是君王之威望不足以号令全军、慑服天下。
贞观之时,大唐固然未有当下之广阔疆域,可军队数量也不少,四方征战、烽火连绵,可曾有任何一支军队胆敢不遵太宗之号令而擅自开战?
就连那些内附之胡族都忠心耿耿、言出法随……
李承乾似乎也意识到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故而并未纠缠不休,而是转换话题:“如今帝国疆域极其辽阔,国内发展更是日新月异,这对于政事堂的考验愈发严峻,诸位爱卿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在担忧自己身体的同时,也要打起精神,万万不可失误。”
顿了一顿,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续道:“帝国之有今日,殊为不易,乃是举国上下一万人并肩携手、共同奋斗所致,若是因某位宰辅施政错误导致严重之损失,朕固然不忍苛责,可国家法度却不容情。”
“呃……”
刘洎与马周一头雾水,不知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