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双腿都有些麻痹,她又不惯于人前失仪、箕坐舒筋,于是便侧偎于席中,抬手轻柔着曲起的两腿。
“启禀上官才人,投书已经封存。”
有女史上前汇报,上官婉儿便站起身来,微踱着碎步舒缓双腿仍然很敏感的麻痹感,又对女史微笑道:“可通知羽林入送。诸位有劳,且先休息吧。”
说完之后,上官婉儿才与另一名直案女官一同行出,此时已经有羽林将士入此接收封存好的箱笼,并护送着她们前往神皇寝宫。
行至殿外,自有女官前来接收箱笼,趁着女官验看封令之际,上官婉儿视线一转,发现纳言武承嗣正在殿中奏事。交割完毕,神皇又没有别的嘱令,上官婉儿便又返回直堂复命。
“几次往来,俱都不见,上官才人近来安好啊?”
行至半途,廊左有一略带惊喜的女声招呼,上官婉儿转头望去,便见身着白纱襦裙并翠色半臂的韦团儿正在转角处对她招手。
尽管身心俱疲,上官婉儿还是强打起精神转行过去,对韦团儿点头致意:“韦娘子你好啊,听说娘子入事司乐,还没来得及道喜。”
“我又哪里懂得什么乐事,只是喜爱热闹,陛下又厌我懒散,这才求领如此一个职事。”
韦团儿谈兴颇浓,拉着上官婉儿坐在廊外一处竹间凉亭中:“才人有口福了,方才入拜,陛下赐我冰沙樱桃蜜酪浆,正想该寻谁来分享,可巧正见到才人!”
说话间,她又热情的吩咐随从宫婢将凉饮分盛出来。
上官婉儿也不好推辞,再作道谢之后才抬手接过,糖渍的樱桃拌在浓香的奶浆中,刨碎的冰沙如银屑洒在其中,垂首轻啜,便有香甜溢满舌尖齿内,丝丝凉意很是提神驱暑。
“禁中伴御,能恩泽分享。到了外面的坊野,又哪有太多珍品的奉养啊!人言也真是躁闹可厌,要用俗情扰乱亲恩。唉……”
韦团儿食用着冰镇的饮品,突然蓦地一叹,脸上薄有嗔色,眼睛则打量着上官婉儿的神情,见其没有什么反应,便又说道:“我司掌了乐事,日常里往来内教坊,听人言颂得多,才知原来咱们大内往常是有那么了不起的雅人定居,可是现在却不能常望风采了。”
上官婉儿见避不开,只能浅笑说道:“韦娘子说的是河东王?”
“不是大王,又能有谁啊!”
终于将话题引到自己想要谈论的内容,韦团儿美艳脸庞都隐生光辉:“早前只觉得大王制曲也只是美观悦耳,听到许多方家品细,才越发明白自己的浅薄。没有才识匹配,真金美玉在前都不知怎么赏评,错过了才有满心的遗憾……”
上官婉儿只是低头聆听,并不说话,心中却免不了叹息。神皇陛下对韦团儿的疏远已经端倪有露,可是偏偏这娘子自己还感受不到,少王好也罢、坏也罢,或荣或辱,毕竟还是天孙,哪里是她们这些禁中女流能随意议论是非。
“我是忘了才人品质高雅,浅听几日声辞乐理,居然在才人面前卖弄拙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