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李潼起床之后,便见小娘子唐灵舒已经一身男装俏立庭前,笑语道:“娘子是打算与我同往赴会?”
唐灵舒闻言后点点头,并正色说道:“我虽然相信大王凡事有度,可是色艺迷人,人情难却。宁肯我背负妒名,反正我也听不见。可要是大王被人误会只是沉迷色性,就免不了会有浮物争献,真正有益的人事就难入门了。”
见这小娘子一副义正言辞状,李潼不免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笑语道:“如果连戏弄风月,宅中人都要追从不舍,娘子就不担心旁人目我治宅尚且不能,更乏御众之术?”
“不会的,人如果真有才力献施,当然是要知己长用。只要长久跟随下去,自然能知大王才艺如何。如果只是因为表象就弃逐,那也根本就没有长久追随的心意,只是投机借势。”
这娘子振振有词,可见也是苦想一番,说完后又不乏忐忑的偷瞄大王:“况且,大王近日出入都是人迹杂扰的场景,我拱随左右,急时也能当作护力使用。”
说话间,她手腕一翻,一柄短刃已经持握在手,足下一顿,娇躯飞跃几近半丈,便削下庭木高处一枝。
话已经讲到这一步,且还动了刀子,李潼还有什么可说的。而且这小娘子一番言辞倒也并非胡诌,还是有些道理的,李潼还是有些低估了《平康游》这首诗的影响力度。
白居易诗本就以浅白通俗著称,常能风靡市井闾里。如今是少王出手,再加上平康坊那些伶人们不遗余力的推广,这首新诗的风靡程度简直令人咂舌惊叹。
诗中所涉伎馆、伶人之类,近日生意都是暴涨,许多人对于瞻仰少王战斗过的地方热情十足,也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氛围如此,以至于许多人真的将李潼当作一个纯粹的酒色之徒,交际言谈全在风月,不涉其余。毕竟长才不是人人都有,声色则人人可弄,人生三铁,总有人以此曲求。
李潼既然写出这样一首诗,自是不避风流之名,但尺度全失、过犹不及,因此耽误了正经事情,也实在让人有些不胜其扰。甚至就连一直对他偏爱的嫡母房氏,昨夜晚餐时言中还暗有规劝。
至于李守礼那个倒霉蛋则更可怜,干脆被禁足家中,不准外出。房氏本就庄雅之人,往年处境忧困,对儿辈管教不深,如今日渐从容,当然不乐儿子们负此浪名。
有这小娘子跟在身边,李潼倒也能得几分清静,不至于再有人硬凑上来、强请他去搞什么共乐游戏。至于贴身拱从之类,他也只是笑笑不评价。
如今的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私室中也常练角抵军戏,就算身边守卫尽马虎,也不必仰仗一个小女子保护。毕竟他是亲自策划过搞掉周兴,对于这种小概率事件也并不失于警惕,真正危急时刻,无论身边拱从多少,自己能有自保之力才会踏实。
为了近游曲江方便,眼下一家人是住在了城东高地的乐游原别业。李潼带着小娘子往马厩选马时,便见到李守礼游魂一样的在马厩附近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