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爱赏评时流俊彦,且言辞不乏夸大,诸如狄仁杰年轻时便被称许为“北斗以南、一人而已”。刘幽求对张九龄的评价则是天南一珍,倒也颇得时代三味。
有了大臣们频频提及,再加上原本历史的记忆,李潼想不注意张九龄都难。
这个还未有功名出身的广东小青年,还没有入京便已经简在帝心,因为错过了去年秋贡入京,李潼甚至还传令广州市舶司具车一驾、专送张九龄入京应试,也算是表彰他在开凿大庾岭山道所做的贡献。
当然,这件事只有受命诸员知晓,李潼也并没有对外宣扬。毕竟张九龄眼下只是一个岭南贡举人,若恩眷太盛、人尽皆知,势必会影响到科举的考选结果,对其他贡举人而言是一个打击,对张九龄也未必是好。
且不说张九龄已经得到圣人的眷顾,倒是张说这个历史上的伯乐并不知已经被人挖了墙角。
他自安南都护府归朝后,便历任台省官职,与张九龄之间全无交集。但宿命的力量仍然强大,哪怕仅仅只是看到张九龄一篇赋文,便表露出极为欣赏的态度,可谓是王八看绿豆,但却不知有人已经先下手为强。
此时听到张说对张九龄赋文的激赏,圣人却板起脸来正色说道:“国家所制典选科举,自是才流汇聚、人共竞艳。选司凡所当直,只需就案论事,不当以案外杂声充斥选则!华文馆所制时文所可赏鉴,但功名考授仍定于礼部试中,切忌通案混淆、有干公允!”
张说闻言后连忙点头应是,心中却有些疑惑圣人对这个名为张九龄的举人感官究竟是喜是恶,而来日就案监考时,他究竟是要凭才取人,还是要循圣意取舍?
他并不知这也是圣人对他的一个小小考验,想借此看看他是否已经具有进入政事堂的资格。
张说也是一个少年成名的典范,永昌年间制举夺魁、惊艳河洛,凭一己才力突破了家世的不足,获得许多时流名臣的欣赏。进入开元后,在朝则历任台省,在外则经治地方,可以说是皆有建树,到如今资历上也已经足堪拜相。
但不同于宋璟的入朝便立即拜相,李潼对张说还是有所保留,不是因其才能有逊,而是因为这家伙太聪明了、以至于原则性不够强。
眼下开元政治井然有序,倒不存在什么大是大非的立场问题。凭张说的才能资历,拜相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早是晚,区别却很大。
眼下的张说,年纪还不到四十,但时誉已经颇著,在士林文坛中的声誉已经威胁甚至将要超过李峤这位老国手,即便此际拜相,也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但张说为人灵活、社交能力极强,壮仕之年便高居宰执的话,一旦原则性与自律性稍逊,就非常容易滋生朋党、逾越本分。
这也是李潼一直对其且用且防的原因之一,如今内外事务日渐繁多,他的确需要执政能力极强的臣员待在政事堂。诸如钟绍京等旧人虽然忠诚可靠,但在能力上却有逊色,所以即便拜相也往往担任并不长久。
如今政事堂几名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