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事务的韦乞力徐便连夜逃离逻娑城、返回了自家领地,这一次出使唐国也是直接在领地中动身,并未返回逻娑城受命。
国中妖氛浓炽,以至于韦乞力徐这种深在时局之内的蕃国大臣,对诸多隐藏在迷雾中的事情都自觉看得不够真切。
抛开国中各种让人心累的纷扰不说,进入唐国之后,韦乞力徐的心情也并未有所好转。
他以蕃国大论的身份出使唐国,倒是受到了唐国官员们沿途各种礼遇招待,但在这表象之下那种冷眼旁观蕃国纷乱闹剧的冷漠态度,韦乞力徐也是感受深刻。
蕃国大论出使唐国并不自韦乞力徐始,早在多年以前的噶尔东赞便受命入唐,并成功的为赞普迎回一位大唐的公主,也让举国上下都倍感自豪:唐国富强兴盛又如何?终究还是不免要在吐蕃勇士们铁蹄叩边的威慑下献女求和!
当年的韦乞力徐还只是蕃国的一个豪族少壮,闻知噶尔东赞事迹,也是不免激动得心潮澎湃。可是如今当他也达到了东赞当年的势位并负担着相同的使命进入大唐后,才知要做成这件事的艰难,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可能!
才力上,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较之噶尔东赞确实有逊,更重要的是他身后所站立的已经不是高原上壮势兴盛的强大帝国,而是一个上下勾心斗角、内外纷乱不定的王国。
还有一点,那就是跟噶尔东赞相比,韦乞力徐根本就没有要做成这件事的动机与决心。
身为吐蕃的大论,哪怕仅仅只是名义上,韦乞力徐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更加强盛。毕竟他整个青年、中年时代,所观所闻都是吐蕃各种豪壮的开拓事迹,也深为自己能够生活在这样一个强盛的国度中而感到自豪。
别的不说,若吐蕃并不是眼下这幅局面,他此番出使大唐,所受到的待遇与态度显然不会是眼下这种不冷不热,唐国必然也会更加的殷勤热情。没有一个强大的后盾,自然也就谈不上尊严。
虽然心中颇有伤感,但韦乞力徐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能够认清事实,过往的热血壮志早在常年的政斗中消磨殆尽,越来越不相信世间会有什么奇缘际遇。
吐蕃当下的糜烂并非猝然之祸,自有其深刻悠远的历史,正因为深知始末,韦乞力徐才深知要解决这些弊病、让吐蕃重新恢复强盛的艰难。
能够担当此事者,除了智谋能力要超人一等之外,还要心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奉献热情,同时还少不了外部条件的配合,比如唐国这个近边大敌再次发生动乱,给吐蕃的重新崛起提供可趁之机。
韦乞力徐自然没有那种精诚奉献的情怀,也并不觉得在他有生之年还能等待外部因素迎来转机,因此他凡所思虑都是立足于当下现实,国势既已沉疴难返,那总要尽力的将家业保全。
在需要正视处理的问题上,唐国官员们办事效率极高。前夜与郭知运浅见一面、略作寒暄,韦乞力徐自己甚至都还没有真正记挂在心,转日唐国枢密院官员便来到了四方馆,请他前往会面。既然无从回避,韦乞力徐也只能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