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丢了,这是说小虽不小,说大倒也不大,她拖个几日,待找到血书,立时呈交朝廷也罢。
云浠想,倘朝廷要降罪,自己好歹是阿久的将军,便替她受了。
一念及此,她抛下一句:“明日随我回金陵。”便进书房里写缉匪文书去了。
至下午,崔吏目把整理好的供状送了过来,云浠比对着供状上的线索,把写好的草本改了改,铺开一张奏疏来誊录。
崔吏目在一旁看,不由道:“将军做事细致。”
云浠笑了笑:“终归是要呈到御前的东西,我不擅文墨,只好多费些功夫。”
说着,她想起一事,问,“刘大人怎么样了?”
崔吏目道:“还在公堂里哭呢。”
“还在哭?”云浠颇是诧异,“早上不是已哭好了么?”
“是。但是血书失窃,终归是要上报朝廷的。早上衙门的吏目快马急鞭往金陵传了信,下午上头就回了信。”
“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只说明日一早,钦差就到扬州。且这位钦差,正是御史中丞,柴屏柴大人。”
云浠愕然:“柴屏?”
“是。”崔吏目道,“因此刘大人才慌了神,这会儿又哭上了。”
云浠对于柴屏,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像是一种本能的厌恶。
其实她没怎么与柴屏打过交道,只听人说,程昶失踪时,柴屏曾带着人去皇城司找他。
“那阵子三公子身子一直不好,此前还昏晕过去一回。三公子去皇城司那日,柴大人好像有什么事,也去皇城司了。多亏柴大人过去了,才及时发现皇城司走水。”
“柴大人带着人去救三公子,手下好些人都折在了大火里,可惜仍没能把三公子救出来,事后柴大人还自责呢。”
“对了,柴大人右臂上有一块伤疤,听说是当时为救三公子被大火燎的,至今没能痊愈,逢着阴雨天,还时不时痛痒。”
云浠回到金陵后,有人如是跟她说道。
照理她该是信任柴屏,感念柴屏的。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当时的事态有异,想要查,却不知从何查起。
她回来得太晚了,连昔日被烧得焦黑的皇城司值房都已被拆除,工部派了工匠重建新舍,她想去看看他最后消失的地方,也遍寻不着。
“其实刘大人慌神,下官也可以理解。柴大人这一年来,非但高升御史中丞,更得陵王殿下看重。今次李主事缢亡这事,说大其实并不算大,本来刑部是打算派田大人过来的,眼下血书一丢,柴大人竟要亲自过问,可见是陵王殿下得知此事,动了怒。”崔吏目说道。
云浠“嗯”了一声。
她不想多提柴屏,顿了顿,问,“明日惊蛰,祭山神的事宜,刘大人已议妥了吗?”
“议妥了。”崔吏目道,“今年可巧,惊蛰恰逢二月十二,花朝节,明日扬州城八成里里外外都是出来踏青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