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这次回来后,程昶身上但凡有什么不适,只让吴大夫一人看诊,看过后,无论脉象怎么样,对外通称无大碍。
程昶之所以这么做,起初只是担心陵王一党的人拿他身患疾症做筏子,将他一军罢了,到了后来,慢慢竟觉察出不对劲。
见吴大夫将门窗掩好,程昶问:“我怎么样?”
“回殿下的话,殿下的脉象与上次一样,时而康健,时而孱弱,十分怪异。”吴大夫道。
“一年多前,就是皇城司起火前,我也曾犯过昏晕之症,当时我的脉象可曾有此异象?”
“没有。小的记得很清楚,彼时殿下在王府晕过去,小的一共为殿下诊过三回脉,单从脉象上来看,殿下丝毫无身患顽疾之状,不像这回,脉象孱弱时,近乎似垂死之人。”
程昶沉默下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之所以会不适,是受二十一世纪的牵连,可如今看来竟不尽然。依之前的经验,现代的身躯是现代的,古代的身躯是古代的,他现代的身体再怎么生病,不可能影响到古代。
难道是如贺月南所说,他数度在时空中轮转,已到极限,所以出现呕血疼痛的症状?
也不对,上回皇城司起火前后,他也很不适了一阵,彼时他的脉象并没有异样。
何况回到大绥这半年来,他每每出现不适,感受都与从前不大一样。从前几回濒临绝境,无论是堕崖还是遇火,灼痛主要在心,大约是时空扭转之间,对现代的身躯有了共通感,然而这次的疼痛却在肺腑,一种近似于窒息的无助之感,让人心生畏然。
吴大夫见程昶不吭声,说道:“还有就是殿下脸上这伤……”
“我的伤怎么了?”
吴大夫犹豫了一下,从屋角取来一面铜镜递给程昶:“殿下这伤,表面上看是被烈火烧出来的,其实不然,左颊到耳根这一段,其实是灰青色的斑,反复渗血的原因是斑上开了一道口子,像是磕出来的,小的今早在淌出来的血口子里,找到了一块非常小的绵软之物,以为是皮屑,仔细分辨竟不是,反倒像是青苔之类的东西。殿下确定这伤是在明隐寺的大火里烧出来的吗?”
程昶想了想:“确定。”
“这便有点解释不通了。”吴大夫道,“加之殿下日前几回犯病都称肺腑有窒息之感,依小人看,倒像是……倒像是溺水之人的症状。敢问殿下近来可曾溺过水,以至心生忧怖?”
程昶刚想答不曾,然而话未出口,心中忽然浮起来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我……溺过水。但不是近日,是两年多前。”
“两年多前,花朝夜。”
吴大夫道:“既是两年多前的事,那么应当与殿下目下的症状无关。”
然而程昶听了这话,心中并没有松快多少。
他忽然想起这次回来后,他第一次犯病是柴屏死后的第二日,云浠离开望山居后,他曾晕过去了半个时辰;此后第二次犯病,是他逼迫田泽回宫与昭元帝父子相认的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