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束成马尾,一双眸子与以往一样明媚干净,但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冷峭。
她唇上破了一个细小的口子,微微有点血渍,乍一眼看上去有些艳,脖颈上遮着一条料子极好的暗朱佩巾,方芙兰记得云浠昨日离开侯府时,是没有戴佩巾的。
她大概猜到她昨晚去见了谁。
方芙兰也笑了一下:“我无事,你不必担心。”
云浠看着方芙兰,忽道:“阿嫂,我与你提过吗?忠勇侯府里,有个内应。”
方芙兰愣了愣:“内应?”
“此前宫中有个‘贵人’追杀过三公子数回,这个‘贵人’在侯府里有个内应。”
方芙兰有些讶异:“竟有这样的事。”
她见云浠只站着,回府许久了,连茶水都没顾上吃一口,提起一旁的高几上的茶壶,斟了一盏递给她,问,“眼下侯府不比从前,厮役仆从繁多,你查过这个内应是谁吗?”顿了顿,又问,“这事是三公子与你说的?”
云浠没答这话。
方芙兰包括方家的事,程昶从未与她提及过半个字。
但三公子不想让她烦心,不代表她可以熟视无睹。
云浠接过茶,没有饮,“三公子过去虽荒唐了点,但这两年来却是与人无害。我不知何人竟要再三取他性命,但忠勇侯府中,如果有人助纣为虐,无端加害于三公子,我不管她是什么理由,若被我发现,绝不姑息。”
云浠说这些话时,语气虽然决绝,但神色竟还是淡然的。
方芙兰看着她,心中一时也不知作何感受,或许是历经沙场战乱,自从阿汀从岭南回来,就变得沉稳镇定,从容不迫了。
只有这执拗得近乎一根筋的性子一直不变。
方芙兰柔声道:“你说得对,是不该姑息。”
云浠该说的已说完,想着阿久从扬州回来,这两日都被她拘在府里,正打算绕去后院,提点阿久一二,这时,赵五忽然进来禀报:“大小姐,枢密院那边来人了,说是刑部的田大人查到了布防图遗失的线索,请您去刑部一趟。”
此前兵部布防图遗失,田泽在刑部负责查案,云浠在枢密院广西房负责捕盗。
眼下田泽找她,想必是有了那贼人的线索。
云浠听了这话,一点头,把手中茶水放在一边,跟赵五交代了句:“备马。”径自往府门口步去。
厮役很快备好了马,须臾,只听府外一声骏马嘶鸣,马蹄声渐渐远去了。
方芙兰在正堂里坐着,看向一旁的几案上,云浠未饮一口的茶,半晌,站起身,把茶盏与茶壶收进托盘里,拿去后院清洗了。
时值午过,阿久正倚在后院的回廊下晒太阳。
见方芙兰一个人过来,将嘴里含着的枯草一摘,纳罕道:“嫂子,您怎么亲自做这些杂活?”
方芙兰柔柔一笑道:“这是阿汀的杯盏,我左右无事,便帮她洗了。”
阿久问:“阿汀方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