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方才,可是在寻弟子?”玉潋心像只招摇的黄鹂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天不怕地不怕地绕着阙清云团团转,抛出一个又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好像之前的矛盾与恩怨都不复存在。
“师尊让弟子来玉清居,却又不搭理弟子。”她勾了勾唇角,说得委屈,可面上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胆大包天,伸出手去拨弄阙清云的鬓发。
适逢窗外灌进一阵风,阙清云耳侧的青丝又被吹起。
玉潋心的指尖尚未触碰她的耳廓,她忽的反掌拍开玉潋心的手,冷下声道:“你想干什么?”
葱白的指尖悬在半空,玉潋心眸心稍暗,脸上却笑意不减,答非所问:“弟子昨夜梦见了师尊,师尊可不止摸了弟子的耳朵,现在反过来让弟子摸一下,不行吗?”
“不行。”阙清云面色无波,声音清冷地回答,“你做的梦,与为师有甚干系?”
玉潋心不恼,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问:“师尊不让弟子亲近,是怕弟子心生歹念,还是……”她故意拖长音,笑吟吟地问道,“担心弟子发现端倪?”
阙清云斜眸瞧着她,忽的笑了:“为师担心你发现什么?”
两人隔着数尺之遥对视,彼此脸上都看不出破绽。
玉潋心深陷进那双疏冷的眼眸里,短暂的沉凝之后,她扬眉一笑:“没什么。”
旖旎的清风掀动起伏的裙摆,她从阙清云身侧稍稍退开,姿态从容地俯首跪地:“弟子以为师尊教诲极是,特此向师尊告罪,还望师尊不计前嫌,允弟子继续随侍左右。”
阙清云未立即回答,她任由玉潋心跪伏于地,疏冷的眼神中藏着难以辨析的幽邃。
玉潋心的态度转变太快,不得不惹人生疑。
片刻后,阙清云点了点头:“你有心改邪归正自是难能可贵,但为师仍有一句话要告诫你。”
“请师尊明示,弟子洗耳恭听。”
话音未落,却迎面而来一阵寒风,令她呼吸一窒,骤然汗毛倒竖。
阙清云曲起两指,稳稳擒住她的喉骨。
素白的衣袂扬扬起舞,那清清冷冷的人鼻尖与她相距不足一尺,冷着脸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无论何时,你都不能对任何人放下戒心。”
玉潋心瞧见阙清云鸦羽似的长睫半掩着瞳眸,逆着窗外的日光,阙清云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卓然出尘的气质将她衬得越发辽远,那双本就晦暗的眸子则更令人难以揣测。
玉潋心被迫扬首,痴痴望着她的眼眸。
却听师尊在她耳边继续说:“也包括我。”
·
玉潋心离开楼阁,到院子里去挑选中意的房间。
她长袖如云,行走间步履轻快,在明媚的日光下,像一只蹁跹飞舞的蝴蝶,每一步都洋溢着内心的欢悦。
阙清云仍斜斜靠窗边,一页一页缓慢翻着书卷,不时抬起纤长的眼睫,朝院中那只火红的蝴蝶睨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