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可惜天灾过后,人间满目疮痍,十大仙宗分崩离析,听澜宗也荡然无存了。”
那些长老弟子,在灾劫之中死的死,伤的伤,后来流离失所,散于天地。
几十年过去,听澜宗的山门早已破败,连山前的石碑都断作两截,“听澜”二字就此湮灭于世了。
大势所趋,没什么好感伤惆怅的,不过当初,她们从听澜出来,没曾想一别永诀,竟是再也没回去过。
阙清云回答她的这两句,是世人皆知的东西,并不出奇。
玉潋心手肘撑在桌上,托起自己的脸,目露追思之色:“我天生地诞,无父无母,在听澜宗长大,从小便与师尊生活在一块儿。”
似只单纯地与人分享自己的过往,玉潋心声音很轻,不去管这样敞开心扉的行径是不是本就不同寻常。
阙清云不由凝眸看向她。
“先前曾与仙子姐姐说过,师尊是我最重要的人。”玉潋心偏了偏头,望向半敞的木窗,适逢一片卷曲泛黄的树叶随风飞过,落在地上。
“师尊带我修炼,教会我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屈于险恶的人心与迂腐的礼俗,叫我诚实面对内心的喜恶,也拾起这多年以来,我数度迷失的初心。”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如是师尊当面,她或许难以这般坦诚,但中间隔了层雾蒙蒙的窗,一切便顺理成章。
“因为我的自私,执迷,我当初犯了很多错,如今回想起来,只觉愧悔。”玉潋心俯身趴在矮几上,偏着头自下而上望着阙清云。
正好有一束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白衣之人利落的肩膀上,阴影重叠,干净又明亮。
“如果有机会,这些话,我希望亲口说给师尊听,请她原谅我,自私又任性。”
她眼眶微微发红,想起当初雷云滚滚,阙清云最后刻在她身后的那枚血符,她便忍不住想哭。
其实她并非爱哭之人,有生以来,也算经历了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不敢说看透红尘,至少心境与往日已大有不同。
但不管她如何成长,有了怎样的感悟,每每想起师尊,仍能触动她心底最深,最柔软的部分。
她凝望阙清云的眼睛,似想透过那扇窗户,看向另一个人的内心。
但那双眼幽幽寂寂,像漩涡似的翻滚着,深不见底。
阙清云迎着她的视线,没有避开,良久,方以劝慰的语气说道:“有心人天不负,你们师徒二人,终有重逢之日。”
玉潋心翘着唇角,朝她微微一笑,语气陡然间又变得轻快起来:“那就借仙子姐姐吉言。”
说完,她一扫先前落寞沮丧的姿态,咯咯笑道:“倘使我见到师尊,必要将仙子姐姐介绍给师尊认识,否则,你们不会知道,你们长得有多像。”
阙清云牵了牵唇角,温声应道:“是么?”
“岂止是模样相像。”玉潋心皱着鼻子,表情夸张,“连说话的语气都分毫不差,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