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身后有人走近,她却像没有觉察,不曾回头,目光始终专注,匕首刻下的每一笔,都坚实有力。
玉潋心站在方绝念背后,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那柄刻满英烈之名的巨剑,心头没由来一阵沉重。
这剑上,正反两面皆刻有姓名,十个一列,百个一组,晃眼一望,足有千余数。
玄宫的时间和凡界不同,虽然凡界一过去万余年,玄宫内却不过四五年。
但这四五年间,仅是刻在巨剑上的名字就有上千之多,那些连名字都不曾留下的人,其数目更有百倍,千倍。
祭台下一片萧索,她没由来又想到军队开拨之时,街上平民百姓驻足行礼的场景。
玄宫中的歌舞升平,全是这些战士悍不畏死,用血肉铸成城墙,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坚守下来的。
战争一日不结束,这巨剑上的名录还会越来越长,最终,直至这巨剑倾倒,玄宫覆没,无人生还。
“潋心近来总爱发呆。”
阙清云将一件外衣轻轻罩在玉潋心肩头,而后在其身侧落座。
夜幕深深,玄堡上空阴云密布,视野昏黑,一眼望去,茫茫无尽的黑暗下,山势连绵起伏,那些晦暗不清的废墟中,埋藏的是战死将士们的尸骨。
玉潋心眉头拧紧,未答,只拢了拢衣衫,侧身倚靠在阙清云身上。
她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心头思绪繁复,近来所见一幕幕不断浮现,令她心情格外沉重。
似乎,自从她找回自己尚在玄宫中时的部分记忆,她的性情也受到了些许影响,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黑暗中,有人快步走出传送法阵,朝祭台行去,不多时,方绝念大步来到玉潋心二人跟前,神色间隐有愠怒之色。
玉潋心坐直身子,迎着对方问道:“怎么了?”
“玉仙师,晏安去了云庭告我的状,称妖兽来袭是因为玉仙师和阙仙师,而我允二位入城则是导致玄宫遭受此劫的罪魁祸首。”
玉潋心闻言,嗤声一笑:“他怎敢如此?”
方绝念率众护卫玄宫之时,晏安趁机前往云庭倒打一耙,时机拿捏恰到好处,要说此事与那东冥乐全无干系,玉潋心说什么也不信。
“自妖劫临世,界主便入驻云庭,玄宫中的宫务大都是长老会处理,晏安此去并非独身一人,他身后还有同晏群一脉的数位长老,其言语,分量不轻。”
方绝念神情凝重,她还未查清晏安和当初三界至宝消失之事有甚牵扯,这晏安却先出手了。
“此人未免异想天开。”
说话的是阙清云,她亦看向方绝念,语调清寒地问道,“这位界主大人可是让你与我二人前去一叙?”
“不错。”方绝念叹了口气,“倘使二位大人不应,想必待会儿云庭就会派人过来。”
说好听点叫请,事实上就是押解。
玉潋心豁然起身,唇角勾起一丝冷厉的微笑:“去啊,为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