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但那东西还在敲门......”
“我不用出去就能看到。”
“咦咦咦?”
宁永学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视线立刻从租屋延伸出去,越过门廊、铁门和墙壁,抵达敲门的东西一旁。
只见那东西像团巨大的污泥挤满了走廊,用生锈铁丝一样泛红的头发包裹着身躯,缓缓向前蠕动。
当它来到门边时,许多张扭曲的人脸从淤积的发丝中挤出,漂浮在它身躯上,看起来俨如是花朵在淤泥中绽放,每朵花瓣都是一张扁平的人脸。这些人脸的表情各不相同,有些不停怪笑,有些痛哭流涕,有些表情痛苦,有些满面欢欣,还有些狰狞扭曲,带着强烈到无法形容的仇恨。
转瞬间这个过程就完成了,速度令人吃惊。它没有伸手,或者没有这种功能,只是成团发丝蠕动着覆盖了铁门,顺着缝隙漫入。许多张人脸在它身上朝铁门轻轻呼气,立刻传出节奏稳定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路小鹿一屁股跌坐在地,明显是看到他双目空洞,瞳孔没有焦距,还流下了血泪。宁永学不想她尖叫坏事,于是腾出一只手扶起她。“我正在看,”他握住她两只发抖的小手,捏在自己手心里,“请你保持安静,能做到吗?”
就在宁永学说话的时候,他看到了房间里安眠的学生......
本来该在安眠的。
正如宁永学的猜测,徐路不像他们本来的班长一样做事顺其自然,简称什么都不干,直管原地等死。他拥有强烈的领导欲望和决断能力,一定会想指挥手下的学生做事,为他们求生的计划作贡献。
不过,这家伙竟然选择半夜演讲,倒是令人吃惊。
趁着大家都精神萎靡的时候先声夺人,这样就更容易占据声势,更不容易被反对吗?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决策,可惜时机和地点都不对。
现在徐路正站在客厅中央,对着或抱膝而坐、或站在旁边、或蜷在沙发上的学生们发声演讲。他声音压得很低,明显是怕隔墙有耳。
他们正在讨论如何抢走宁永学房间里库存的食物,帮助他们多活几天。
徐路的计划很详尽,也很可靠,具有非凡的现实意义和可实行性。其中包括趁宁永学出门的时候徐路假意联系感情,请路小鹿开门,然后其他人一拥而入;也包括假意驱逐一个伤人的志愿者,趁着夜半时分和他们里应外合;还包括尝试撬锁等一系列方案。
宁永学听不见,不过他能读唇语。
看着租屋里所剩无几的食物,其他学生都颇感信服。显然,作为领袖人物,徐路比他们本来的班长更可靠。
就在徐路演讲的时候,那东西已经渗了进去。
它的身体张开得更大了,从正面看去,宛如一朵爬行的花束,每个花瓣的面孔往外舒张,也变得更加扭曲。等宁永学看清它恐怖的面目和周身铁丝一样的头发,这一印象越发深刻,——马景阳和黄毛的脸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