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永学能在它旁边安然入睡,度过一整夜。
是的,没什么可惊讶的。如果附近没人,宁永学一定会走上前去抽一管血,留待以后检测。
在他看来,内务部人士的评价才更关键,他相信他们知道更多,——他暂时相信。
宁永学把镜头固定在此,直至第一个人影落入其中,在诡异的死亡现场现身。
跟他的猜测不大一样,那人衣着得体,精致的西装系着黑色领带,里面则是一件体面又昂贵的白衬衫,袖口往外别着,显得分外雅致。
这身行头在此刻显得不合时宜,仿佛那人打算出席一场上流人士舞会,而非在废水横流的旧街道检查尸体。
年久失修的房舍对这份优雅完全陌生,锈蚀的栅栏也和他不搭调。除此以外,他居然还戴着双漂亮的皮手套。
他......不,是她?
她摘下遮阳的圆顶礼帽,绕在指尖转了转,神情不可谓不惬意。
宁永学继续聚焦,把镜头落在她脸颊上给出特写,尤其是她嘴唇开合的轮廓。
“一场失败的双生之礼,真奇妙。我还以为只能在古文献记录里看到这类场景了。”她的嘴唇在说,“能找到钥匙的踪迹吗,各位?”
双生之礼,宁永学想,他当然知道这词。
文献记录给出的说辞是,“你会在镜中看到另一个存在的倒影,而非你自身。”
这话令人费解,谈不上晦涩,但是语焉不详,缺乏更多解释。
这么多年以来,宁永学只在长启见过一本回忆录式的残卷,其中记录有双生之礼仪式的若干事项,可惜它缺页少纸,完全没有考古以外的价值。
倘若双生之礼会造成如此后果,把两人融为一体,残卷的作者未免也太吝啬词句了?
或者在成书的年间,它其实是个常识?
她和镜头外的人交谈了几句,可惜都是宁永学四处探询时早就查出的记录,个别部分还和他翻译的一手文献有出入,至于信谁——自然要以他自己为准。
这事完全没得谈,除非有另一个专研古语的家伙过来,和他当场来次学术讨论。
不过,钥匙又是什么?
宁永学不记得长启的古老文献里有相关记录,况且涉及钥匙的传说实在太多,谁也没法保证究竟是哪一个。
为了抵达背后的真实,他还需要更多信息。
她环顾四周,在死尸附近踱步,宁永学跟着她的脚步挪动镜头,企图捕捉她嘴唇开合说出的每一句话。她一定能告诉我什么。
过了没多久,她停下脚步,陷入某种突如其来的思索。她的目光沿着街道巡回,转得很慢,直至跨越遥远的距离落入镜头,好像忽然间和他对视起来。
这地方除了自己,似乎没有其他人可供对视了。
宁永学很想说他能继续关注话语传达的讯息,可这不是事实,自己对她第一次的印象来自死亡现场的比对,而现在俨如近在咫尺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