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日入宫觐见,我随你一道去。我想带着你,去见一见母亲。”
岑照拍了拍她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含笑应道:“好。”
张平宣扶着他穿过跨门,朝后廊走去,一面走,一面道:“荆州……有多远啊。”
岑照温声对她道:“荆州属旧楚之地,距洛阳,有千于里。”
“千余里,那么远吗?”
“是啊。”
岑照轻叹了一声,停下脚步道:“早年,我不曾眼盲之时,曾游历过荆州。水草丰茂,民风淳朴,是很好的地方。”
张平宣抬头望着岑照:“那这一回,也让我陪你去吧。”
岑照笑了笑:“你想去看那里的山水吗?”
张平宣摇了摇头:“不是,我怕……他忽然准你参政,其中……会有阴谋。”
她说完,抿了抿嘴唇,又道:“我若在你身边,他……也许会有些顾忌。”
这话,张平宣自己说得都没有多少底气,说到最后甚至自嘲地笑了笑:“呵,我也是我高看了我自己,他如今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所以,你何必车马劳顿。”
张平宣悻悻然地点了点头。
“岑照。”
“嗯。”
“我……”
“殿下不必说,岑照明白。”
“好,我不去,但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你为什么要让顾海定,荐你去荆州啊。”
廊上的风细细的,女婢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也放得很轻,从他们身边行过时,甚至刻意远退,只在廊壁上,留下些若有似无的回响。
岑照松开张平宣的手,后退了一步,向她弯腰拱手道:
“长日受公主庇护,实在惭愧。”
张平宣见他如此,也没有阻拦他。独自垂头沉默了一会儿,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了,你这样的人,是不该一直曲在琴台前。我总想让你不受世人诟病,堂堂正正地在洛阳城中行走,却又总是把你拘在我的身边,动弹不得,如今想来,竟都是大过错。”
岑照直起身,声音仍然从容而温和。
“我并不敢让殿下说这样的话。”
张平宣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忍心怪我罢了。你就是这样的人。席银以前……跟我说过,从前无论她做了多少错事,犯了多么大的过,你都舍不得处罚她,最多最多,不过罚她一顿饮食,就罢了。”
“阿银和公主不一样。我捡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在乐律里中四处偷食,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人又瘦小,肠胃薄得很,就剩那么一口气了。对于阿银来说,只要能活着就好了。哪怕犯一些过错,哪怕伤一伤自己,都没有关系。”
张平宣有些不解,“犯错也没有关系吗?”
“是啊……我捡到她的那年,眼睛亏损得很厉害,所以,我并没有办法,护她长久,只能教她,怎么靠着自己谋生。殿下是高门贵女,殿下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在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