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张平宣一把将铃铛捏入掌中,“你究竟当她是什么?”
岑照垂头笑了笑,轻道:“妹妹。从无非分之意。”
张平宣倾身迫近岑照:“你不要一直念着她,好不好,你身边的人,是我。”
岑照侧过脸,温声:
“恐负深恩。”
“我不在乎,也不惧怕。”
张平宣的声音破入雨声之中,有些急促,“你想要什么,我就去替你争什么,就我争得来,席银她不可能替你争。”
“如此……”
岑照放慢声音,“殿下也许会痛所有。”
“呵……”
张平宣肩膀颓塌:“父亲死了,二哥……枭首在即,母亲自戕。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早就不在乎了,我如今觉得,冬日里喝凉水,夏日间吞滚炭,也不是什么痛事。”
她说完,仰头忍回泪,起身从琴台边走了过去。
流仙绦拂过岑照的手指,残下一丝女香。周遭叶声细明,潭面水气蒸腾,雾失楼梯,也遮住了张平宣的背影。
岑照摁灭琴响,香炉里的烟气也断了线。
平宁时,暗流在底。
无言时,人常思报应。尤其是他这样通周易,善批命理的人,一向深知,愚弄人心的下场唯有“孤绝”。然而想到张铎,又恍惚感受到了,他的命理与自己殊途同归。
此时张府外,赵谦牵着马盘桓在门口,马蹄子把春尘扬成了一层薄雾,又被忽降的细雨浇降。
张平宣的平乘车尚候在树荫下,赶马的马夫劝道:“赵将军,下雨了,您不如过几日再来吧。”
赵谦咳了一声:“滚一边去。”
话刚说完,漆门启推,张平宣交握着手,从门后跨出,抬头看了一眼赵谦,一言不发地向平乘车走去。
“平宣!”
赵谦唤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头来。
“明日即要监斩,将军不查刑场,不鉴犯由吗?”
赵谦早料到了她会说这样的话,喉咙里叹了一声,“我即时就要回廷尉见李继,我来劝你一声,明日……”
“你放心!我不会像母亲那样自戕,也不会蠢到去劫廷尉狱和法场!”
她说完,胸口上下起伏,红色的血丝逐渐在他眼中延来,她不想让旁人看见,不得不别开了头。
赵谦想上前几步,却听她喝道:“你别过来!”
赵谦忙摆手退后,一大抔玉兰花从枝头被吹落,横亘在二人之间。
“对不起。”
张平宣摇了摇头,伸手揉目。
“不必,赵将军,荣华富贵我也想要,又有什么立场斥责你。再有,你被他过性命,一向奉他为圭臬,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必要为了我去变更,跟着他,走你的独木桥吧”
这话,拆开来看,说不出有多犀利,披头而来,却戳得赵谦肺痛。
“你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