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斧……”
他将手移到脖颈处,“还可在此处着力,但你你手上拿的是一把短匕,要毙人性命,”
他挪回手重新点在胸口上,“只能落在这里。”
说完,他垂下手,“没有去过战场,都觉得杀人是莽夫的行径,儒佛都重教化,所以文人都不肯轻易脏了手。张奚如此,陈望如此,但今日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你就试试吧。”
话音落下,他已闭上了眼睛。
彻底陷于黑暗之前,他还是朝着面前的无名处,最后暗含埋怨地说了一句:“别哭了。”
三寸寒刃,如同他所教的那样,没入了他的血肉,而后又一把抽拔了出来。
伤口处迸溅出的血铺撒了一堂。
然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与席银之间隔出距离,竟没有一滴血污沾染到席银的衣裙。
他当真对她过于温柔,而对其余的一切都过于残酷。
包括对他自己。
席银很想告诉他:别的都已经不再重要,对自己好些。
可是她同时也明白,这个人处世的原则和法度。
他杀人如麻,且从不后悔。那其中不乏张奚陈望,这般举世的清流,但席银却从来无法把他视为奸佞。
其实不光是她,包括之后冗长的史辩,冠冕堂皇的人,做完冠冕堂皇的论述,言语纠缠,辞令游戏之后,也不能就那么将他轻易地和“暴虐”“无道”“残忍”“苛刻”这些判词拴在一起。
他不能不守住“残酷”,这是他从乱葬岗里活下来的原因,也是他区别于那些洛阳那些杀女为乐的二等风流,最重要的一点。
席银不敢再哭,也不愿意再哭。
至此,她已是张铎全部的尊严,她若懂他的风度和抉择,他就不是英雄气短。
相反,哭泣即侮辱。
她想着,拼命地把泪水吞回去,口中气息滚烫而酸苦,
“张退寒啊,我不怕的……”
她说着,望向张铎的背影,凄怆而恳切地续道:“你信我,我知道怎么面对江大人他们,我也知道以后怎么生活……我一定会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皮开肉绽,心安理得,做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
张铎面色苍白的笑笑。
肩头一软,再也支持不住身子。
岑照蹲下身,撑住他的手臂,轻道:“我只把她交给你两年而已,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张铎已然脱力,笑而无音。
此间子时过了,山门外聚起了火光。
江凌破入寺中,陆封率人一把将岑照摁跪在地,岑照没有挣扎,只是艰难地抬起被摁压在地的头朝席银看去,“阿银,对不起。”
席银低头望向岑照,其声哀若秋雁,“哥哥,你用我去杀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一个人,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再原谅你。在你死之前,我不会再见你,我会把你教我的话,全部都忘了,把张退寒教我的事,一生一世,完完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