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夏菱(三)(1 / 4)

席银没有说话,只是搁笔不再写字。

好在她不肯转头,张铎尚得以窥视她的颜色。

她轻轻抿着唇,松开跪坐的腿,靠着身后的莲花纹博古架抱了膝。

这是她惯常的姿态,卑微孤苦的人,没有什么聊以自(和谐)安的底气,所以畏寒的时候,委屈的侍候,难过的时候她都喜欢这样坐着,不说话,也不啃声。

偌大的太极殿东堂,大定之初千头万绪的朝堂政务,她的情绪显得渺小又自卑,张铎原本可以毫不在意,但事实上,他此时却看不进任何一个字。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将脑袋埋进了臂弯,人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不准……”

“没哭啊。”

张铎一怔,她几乎猜透了他说话的套路,这就难免让张铎发怯。

他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坐着,东窗泛起了溶溶的月色,那尊从清谈居移放过来的白玉观音就摆在窗前。

“席银。”

“在。”

“我让你去见他。”

身旁的那个女人打了个寒噤。不可思议地抬头转身。

“你说什么?”

张铎不想重复第二遍,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刚才那句话也收回来。

他大可不必去迁就一个女人细腻的情绪,但是,看见她一难过,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扔她在一边。

毕竟,在她开怀的时候,还是肯听他说一些话,继而不自知地帮他消化掉很多他无处排遣的情绪。

在张铎的身世之中,只有她愿意包容他的言行举动,不斥责,不谩骂,也不虚与委蛇地奉承,是以,她不可多得。

然而,席银全然不明白,身边这个权势泼天的人在想什么。

她有太久没见过岑照了,这大半年的光阴,她照顾着张铎的饮食起居,时不时地还是回想起当年在青庐的时光,岑照眼盲,人亦安静,她煮什么,他都说好吃,她服侍他穿上浆洗后晾干的衣服,他也会夸一句:“有一丝很好闻的香气。”

相比之下,张铎从来不肯包容她的一点过错,字写得丑了,要挨手板,行立之时,背脊和膝盖不端直,也要遭逢喝斥。

而岑照比张铎温柔太多。

青庐的时光经他这么一拂拭,如春袖扫过的琴台,落花伶仃,尘埃沉静,柔静地如同薄梦。

一回想起这些,席银心里就很愧疚。

“你是有多喜欢为他哭,啊?”

灯火把她脸上的泪痕照地亮晶晶的,此时席银也意识到了自己遮掩不好,忙别过头去用手胡乱地擦拭。背后的人声仍然冰冷,像是在命令一般。

“转过来。我已经看见了。”

席银生怕他生气要反悔,忙道:“对不起,我……”

“宋怀玉。”

“在。”

“赵谦在何处。召他去廷尉狱。”

说完,他就着席银的笔,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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