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以人言描述的恐怖感包裹着它真实的面目,传来直达本能的死亡印象,不停往他脑中灌输,企图摧毁他的精神,从他思维中抽走一切决断力和思考能力。
有那么片刻时间,他既无法后退也无法前进,既无法呼吸也无法发声。那张嘴张开的时候似乎把他禁锢在一个时空矩阵中,与过往和未来的一切都割裂开来,而囚徒待在里面一动也不能动,似乎除了被吞下消化以外,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僵持的状态。
但对他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宁永学立刻朝曲奕空伸出手,把她抱起来,转身就跑,直接出了教堂的大门。
一个村民本来在教堂门口徘徊,刹那间从胸口到下半身的部位全都消失了,赫然只有半拉躯体带着脑袋往下坠落,走出门的时候刚好落了一半。等宁永学迈出门的第二步,他才砸在地上。
村民突然死亡的场所和曲奕空隔着一堵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恰好就是曲奕空蜷着的角落。
——“抛银币的只有两只断脚站在雪地里。纹身的光头身体中间全都没了,只有一张带着点头盖骨的头皮落在地上,两边是薄薄一层脚底板。”
宁永学觉得自己离真相更近了点,或者至少是查明了异物,不过解谜是一回事,能不能对付得了背后的怪异完全是另一回事。他只能想办法抱着做梦的家伙跑远点,穿过村落,冲向北边的山道。
教堂外面也是昏黄色掺着灰绿色,明明是白天,阳光却异常暗淡。空气也还是潮湿而温暖,带着一股子粘稠感,像是在澡堂里,光着站着就很气闷,更别说是抱着人跑远了。
没有下雨,但是从谷仓的屋檐上,从路旁枝叶枯黄的大树上,从挡住家畜的栅栏上都往下滴答着发黄的水滴。砖头铺成的走道上长着枯黄的杂草,路面则透着灰绿色,仿佛是生锈了。
他不太清楚后面那东西跟来了没,但他刚用过窥伺,只能加快脚步跑,自己也不知道跑向何方,窒闷感让他跌跌撞撞,像是个醉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浑浊的黄雾,笼罩着歪歪扭扭的建筑轮廓,很难看得清十多米以外的情形。
宁永学不知道是梦里跑步就很难受,还是这个梦本身很难受,但等他本能性跑进守护者的塔楼,他觉得自己的肺部快变成一个巨大的空洞了。
他疲惫不堪,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爬上山坡,穿过满地枯枝,最后倒在地道入口的边上了。他在表妹摆弄过的石板旁边躺了很久,后背紧贴着潮湿温暖的地方。
他指望曲奕空能清醒一点,不过等他转脸一看,她还是表情空洞,一言不发。
宁永学没做过梦,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怎么才能让别人的梦变成清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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