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从边缘往外伸出纵横交错的多色折线,交汇出繁复的花纹和形状。
芙拉愣了半响,然后说:“红色球体是一般生命指示物,黑色是高危物种。至于线条,橙色代表接引,白色代表净化,黑色代表消灭,红色代表操纵,其它颜色我也不太明白。你抓住橙色线条挨个放到指示物上,就能把它们接到大教堂里。”
这么看来,阿捷赫应该就是黑色球体代表的高危物种,就算是炼金术士在用她的身体,这个评估也不会改变。
“你确定?”宁永学问她。
“你难道没发现我从来不撒谎吗?”芙拉很严肃地指责他说,“你们这些人总是怀疑别人有其它心思,但我一直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不想说,我会保持沉默。”
宁永学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抓住一条线放在一个生命指示物上。很快,一头母狼伴着橙色光晕从大教堂的中央位置出现了。
说来奇怪,母狼出现的方式不是忽然出现,是在他视野中逐渐放大,就像从某个方向接近了他们一样。但这个方向既不是朝上,也不是朝下,更不是朝东南西北的任何一个方向。
宁永学无法说明那是什么方向,只能看见它在自己视线中逐渐接近大教堂的中央区域,然后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嚎叫。
他把橙色线条挨个放到指示物上,跟着后退一步,坐在地上,想要把手臂再次拧成人手的形状。娜佳的影子在旁边配合他扯住蜷曲的触须,用力拉直、绷紧,绕在分裂的骨头上。
干这活的感觉就像缠麻绳,整个过程都很匪夷所思,但确实是在他身上发生的怪事。
芙拉的头在地上仔细观察他手臂的结构。“你的自我认同是什么?”她问了个很学术的问题。
“我觉得我是人类。”宁永学说。
“那你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吗?”
“你可以自己猜。”宁永学答道。
如果她确实如她所说那样表里如一,他可以对她少些谎言。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想跟每个人都宣传他的真实身份。
“喔,不愿意承认吗?”芙拉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你面对医生很不诚实呢,这可不是治病的态度。那你觉得,你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当然大了去了,他的灵魂没有根基,一切道德准则都是他自己用理性下的定义。他对这些准则的认同感一方面来自他在乎的人,另一方面来自生存需要。
生存的需要会跟着环境发生变化,但人总是有自己不会改变的一部分定义着他们是谁。这个不会改变的一部分就是他依赖和需要的东西。
见宁永学没兴趣答复,芙拉也不生气。
“真没办法,”她说,“你这样什么都不肯说的病人是我最头疼的,仅次于闹事的流氓和治完以后不付钱的老赖,排在第三名。那我按我以前研究的方向做点猜测吧,——我觉得你也像那只奥泽暴一样,是后天诞生的自我认同。如果把你放在方舟外面,你的生命指示物一定也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