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以前的生活,具有丰富的冲突性。
一方面,是无趣的,机械的,重复的。
另一方面,是可怕的,扭曲的,异常的。
于是他才爱上了绘画。
这种爱好,最能直观地记录生活里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同,也能很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素描好说,但色彩不好学。
小地方,没有卖颜料的地方。
所以,南舟常去找一些带着色彩的矿石或是玻璃瓶,彻底打碎,加上核桃油,研磨成自己想要的目数。
南舟把自己家的阁楼折腾成了一个画室。
他的画算不上什么作品。
他看到什么就画什么,能找到什么往上画。
掉了把的杯子。
坏掉的半扇门。
纸壳箱的内部。
或者是废纸、墙壁、天花板。
南舟画过最满意的一张画,就是那个种苹果树的女人。
他把她的身影画在了街道一截雪白的墙壁上。
那是一个晴天,白昼如火,晴热的光烤着他的后背,身后是来来往往、不会理会他的小镇人群。
南舟自顾自画他的画。
女人的嘴唇很漂亮,因此非常难画。
南舟索性坐了下来,慢慢用核桃油调着色,想调配出一种最适合的颜色来。
在他调到第八种红时……
“嘿。”有人跟他搭话,话里带着笑音:“画得不错。”
南舟抬起眼来,迎着灿烂到一片雪白的强光,看向那张陌生的面孔,淡淡地回应了他的赞美:“谢谢。”
……
南舟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李银航刚刚结束了她的安心小憩,正抱着小松鼠雕像醒神。
南舟骤然有了这么大的动作,唬得她一个激灵,残余的睡意跑了个一干二净。
江舫一直没睡着。
他始终留了一部分心思观察周边情况,并没发现有人靠近。
他问南舟:“怎么了?”
南舟看向江舫:“……是他。”
他终于想起来谢相玉是谁了。
谢相玉的脸,和南舟记忆里的那张有些区别。
现在的谢相玉更生动,更年轻。
……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谢相玉,比现在的这个要高上许多。
所以他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对上号。
江舫感兴趣地上扬了声调:“‘他’是谁?”
南舟眨眨眼睛:“不能告诉你。”
江舫:“朋友?”
南舟不赞同地看他一眼:“我没有朋友。”
江舫学着他的表情和语气:“啊,这样。”
南舟:“……你学我。”
江舫一挑眉,向来稳重绅士的神情里多了一点俏皮。
他站起身来,将修长的胳膊和腿伸开来,舒展出赏心悦目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