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
班杭记得,自己发觉情况不对、踉跄着来到崖边时,只瞥见了关俊良掌心里飘飞的、华偲偲的衣服残片。
赤黄交加的贫瘠砂石地边沿,布满指甲的细细抓挠痕迹。
崖边缺失了一块岩石,从断裂面来看,这石头根基也不算深,只是在这松散砂岩中勉强扎根。
而顺着雾云翻卷的崖壁下望,可以看到岩壁上有两个被脚尖蹬踹出的落足点,但只是薄薄一点凹陷。
如果双臂脱力,单凭这两个浅薄的落足点,是根本无法阻止躯体的下落的。
把这些痕迹综合起来,不难在脑中勾勒出一副混杂着浓重绝望感的地狱绘卷——
华偲偲在死前,被抛弃在万丈深渊的边缘,上下不得,只能靠着这一块稍动一下就会筛下细细砂石、摇撼不止的石头,双脚蹬着崖壁,靠着求生欲和伴生而来的巨大恐惧,苦等着救援,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被深渊吞噬的命运……
在班杭被自己的联想逼到面色蜡黄之际,他听到南舟问关俊良:“华偲偲当时抓住了岩石?”
关俊良:“是。”
南舟:“他的嗓子坏掉了?”
关俊良:“……没有。他还能说话。”
南舟:“那他为什么不叫人?”
关俊良:“……有可能他的嗓子受伤了,你可以问班杭,他的呼救声真的很小……”
南舟:“他坠崖时的惨叫声我在吊桥这边也听得见。他嗓子没有伤到,为什么不大声呼救?”
关俊良微微咽了一口口水:“我想,正常人的话,用手臂支撑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持续十几个小时,实在太困难……所以,那恶魔可能在把他掳走很久之后,才把他推下悬崖,我们找到那附近的时候,他才刚刚开始呼救……”
听起来是合情合理的。
南舟:“既然他刚醒,那证明体力还充足,他为什么不引体向上翻上来?”
关俊良:“那里的土质很松散,他乱动的话,有可能会掉下去。”
南舟:“那你怎么还活着?”
关俊良:“……啊?”
南舟伸出手来,在床沿上轻划了一条线,把床和地板之间的落差模拟成了一道小型的悬崖。
他圈住了一块地:“从受力和发力的角度讲,想要更快地拉一个坠崖的人上来,你就必须和他一起站在那片‘松散’的土地上。”
“如果那块地皮坚固到能撑起两个成年男人,他为什么不趁着力气还足,翻身上来?”
“如果那块地的地质松散到了一用力就会垮塌的地步,那你站在了那上面,施加了两个人的力,你就不应该还活着,会和他一起掉下去。”
“但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
“事实是,他死了,你还活着。”
南舟调子冷清,却步步紧逼,话语的节奏越来越快。
就连班杭也从自我仇恨的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