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烛光昏暗,裴延的影子倒映在窗棂前,显得挺拔又高大。
他缓步走到床榻前,一半幔帐用银钩挽起,一半随着它逶逶垂下。
宽大柔软的床上,他的小太子妃正昏昏沉沉的睡着。
睡相还是挺规矩的,侧着身子,两只小手放在奶白的小脸旁,呼吸均匀又平缓,像只雪团慵懒的小猫儿。
没有他在身侧,她显然自在不少。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散着,寝衣也没平日里那么严严实实,或许是天气渐渐热了,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的藕荷色的兜衣,因着侧躺的姿势,显得鼓鼓囊囊……
暖色烛光透过烟紫色幔帐洒在她如玉般莹白的肌肤上,无端添了几分朦胧的暧昧。
裴延施施然坐在床侧,微垂着头,精致眉眼间是疏离寡淡的清冷,再无平素里的温润柔和。
干干净净的修长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
或许是他的手指太过冰凉,陶缇纤浓的睫毛微微了一下,两道细细弯弯的眉皱了皱。
香中放了迷药,裴延不担心她会醒来。
指节分明的手,一点一点的摸过陶缇的脸颊,从额头发根处、耳后、下巴,她的肌肤很嫩,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壳般。他下意识不敢太用力,怕一个不小心就弄伤她娇嫩的小脸蛋。
这般细致又温柔的动作,宛若世间最深情的男人,正在温柔爱抚着他珍爱的心上人——如果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没有盛满淡漠。
没有人.皮.面具。
裴延收回手,黑眸低垂,凝视着面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儿,又想起往日她那些鲜活生动的小表情。
也是,若真有人.皮.面具,他与她同床共枕这么多日,怎么会看不出丝毫端倪?
那她自从入东宫后的种种表现,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这世界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先前还与裴长洲爱得要死要活的人,转眼间就对自己温柔小意,殷切关怀……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裴延静静的思考着,幽深的目光带着几分嘲弄。
他忽然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黑眸中染上一层危险的暗色,声音低沉又缓慢,“这是你与他的计谋么?”
床榻上的人熟睡着,眉目间是毫无防备的天真单纯。
“你要是一直这样乖乖的,孤可以留你一条命。”
裴延低喃道,不经意瞥见她那条搭在外面的胳膊,白白嫩嫩,宛若一截新鲜的雪藕。
眸色陡然暗了几分。
静坐了片刻,他伸手将被子替她盖好,站起身来。
幔帐重新放下。
脚步声,关门声,随后一切回归静谧,就像从未有人来过。
一觉睡到自然醒,陶缇的精神好的不得了。
早起玲珑帮她梳妆的时候,她拿着根葵花纹银簪往发髻上比了比,随口问道,“昨日的面包你尝了后觉得味道怎么样?”
玲珑拿篦子的手一顿,心念一转,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