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日语,只能说英语和法语,由于语言不通,他在日本实验室内只能和少数人交流,他和安格斯特拉的爷爷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处于那样的绝境下,两人建立了友谊。
“那他现在还活着吗?”安格斯特拉问。
“……你爷爷在十三年前就死了。”伊泽润轻声说,“他是为掩护boss从实验室逃走而死的。”
作为实验体之一,伊泽润见过安格斯特拉那个和他同名的爷爷。
那个被亲弟弟出卖、当了多年人体实验体的男人,在长久的折磨下依然有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睛,有时候他和他同一房间内,他还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对他露出笑容。
这是一个好人,好到愿意把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让给他的朋友芬里尔·克洛。
可惜黑暗里的好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进来的,都不会长命。
伊泽润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他躺在熟悉的实验室手术台上,手脚被铁铐固定住,只有脖子可以动。他费力扭过头,看向另一张床上已经失去呼吸的男人,那双瑰丽的红色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那时只有十三岁的伊泽润心里毫无恐惧,他已经躺在这里太多次,也见过了太多的尸体,他静静地听着周围那些变态商量怎么把【母体】的器官移植到他这个匹配者身上。
就在这时候,走廊外的警报铃突然大响。
实验室的金属门被人从外面粗暴踢开,飞起砸到一个研究人员的身上,芬里尔·克洛走了进来。
伊泽润被这个变故惊到了,他保持着被固定的姿势,愣愣地看着芬里尔·克洛,而他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低头朝他看来。
在和那双红色眼睛对视时,伊泽润仿佛被推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他感到了比第一次被带入实验室时更大的恐惧,瞬间就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下午逃出去的那个男人。
尤其这个只会英语法语的男人,竟然用流利的日语开口询问:“你还好吧?”
伊泽润下意识点头,男人轻笑了一下,抬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然后徒手把厚重的铁铐捏到变形拧开,让他重获自由。
借着这个动作,他看到了男人小臂上的针孔和伤疤,这是长期人体试验中留下的痕迹。
完全不一样的眼神和气息,忽然变得精通日语……但身体依然是这个身体。
芬里尔·克洛是怎么了?难道在逃出去的这几个小时里,他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但他是一名虔诚的教徒,信奉着上帝,不可能向恶魔出卖灵魂……除非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真的是芬里尔吗?”他问道。
男人轻笑着:“你觉得我是吗?”
伊泽润没有说话,他坐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走到另一张床前。
从他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对方的表情,他可以以自己天生的优秀演技发誓——那绝对不是见到好友死亡的痛苦,更像是一种错过什么东西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