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在快要进入树林前,他回过头,又远远地看了安格斯特拉一眼。
哭声渐渐听不到了,那抹红色依旧清晰可见。这点天地间唯一的亮色,刺得他眼眶微痛。
身在幻觉里,记忆却比清醒时更加清晰,赤井秀一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场葬礼。
安格斯特拉曾经也面露悲伤过——就在他那位华裔邻居老人的葬礼上。
当时fbi在持续关注这位唯一幸存的年幼受害者,赤井秀一暗中前往那场葬礼,他站在树后,看着安格斯特拉抱着膝盖蹲在墓碑前发呆。男孩把他养母走前给他留的苹果小心擦干净,和鲜花一起整齐摆放在墓碑前。
哪怕老人的亲生孩子都走了,他仍然留在那里,小小一团扎在墓碑前。
眼力极好的赤井秀一,看到他嘴巴微微动了动,懂得唇语的他读出了他说的是——
我会为你报仇。
之后不久,就是继食人魔案后再次震惊美国的血案,三名警察在警车里被割去脑袋。赤井秀一惊讶发现,这三名死者正是导致那位老人身亡的那几个凶手。
是巧合吗?
……或者说,这就是你干的?
那时候的赤井秀一什么都做不了,单凭一句远程解读的唇语,无法把任何人定罪,更别说说话的人是个孩子,他提出这位嫌疑人只会得到上司外加所有女同事的白眼。
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对格雷·克洛有了浓厚的兴趣——哪怕他那时只有九岁。
赤井秀一收回视线,进入面前的树林,天空再次开始下雪。
冬季的树林万籁俱寂,盖上白雪的土地、光秃秃的树木、冻结成冰的河流,入眼皆是荒芜的景象。没有飞鸟,没有走兽,四周静得只剩下一只孤狼穿过雪地,发出的极为轻微的咯吱声。
孤身一人的赤井秀一,想去寻找他的同类。
————
审讯室内,降谷零扫了一眼录音设备,在心里不满地啧了一声。
这是他下午去拿药时琴酒给他的,和市面上那些常见的录音器完全不同,根本没办法做手脚。
新药物审讯的流程其实很简单,负责人只要注射和录音就行,不需要诱导性提问。
就像上次,琴酒没有开口问他任何刁钻的问题,他甚至全程没有开口——从事后录音里可以听出这点——可这种药物远比普通自白剂危险,受到幻觉的影响,他差点自爆身份。
而莱伊……
已经过去近二十分钟了,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降谷零自己经历过,所以比谁都清楚这种药有多可怕,一个人最恐惧的东西哪怕不是他们的弱点,也多少会影响到他们的心态——他不信让自己差点栽了的药,会在莱伊身上毫无用处。
……难道是他注射错地方了?
降谷零的手指重重按在对方的颈动脉窦上,有点后悔浪费了一半药物到脊椎里。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莱伊平安渡过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