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一场刚刚卷走了李银航5万积分的姜正平。
姜正平双手抱臂,打量着陈夙峰,和对付李银航一样,试图从里至外,对他做一场解剖。
从骨相看,陈夙峰应该不超过22岁,按人类年纪计算,应该是整个赌桌中年纪最小的人。
只是他眼里的光很奇特,一半掩在垂下的眼皮间,看不分明;另一半,像是死灰的余烬,偶尔卷起一点黑红相间的光·色,无法窥破他的内心。
他问:“谁先?”
都是六分之一的概率,一轮一转,谁先谁后,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陈夙峰没有说话,探身去抓住了枪柄,用枪口支住桌布,当做身体的支点,缓缓起立。
他轻声说:“江先生,我不会填弹,教我一下。”
填充了那六道弹槽中的其中一个后,陈夙峰合上镜面一样的盖子,把枪交给了易水歌。
“请易先生帮忙转一下吧。”
易水歌一耸肩:“好啊。”
为示公正,易水歌背过身去,用黑布蒙上了眼睛,把轮·盘似的枪匣随手一转,在格楞格楞、宛如钟表走字的细响中,又一把握住了转动的枪匣。
这样一来,哪怕是动态视力和判断力最好的人,也无法判断这枚子弹现如今的位置了。
手·枪交到了陈夙峰的手中,陈夙峰不大娴熟地用指尖勾住了扳机。
姜正平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手臂肌肉的颤抖,嘴角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笑。
枪本身的分量不轻,但以陈夙峰一个成年男子的臂力来说,他不至于颤抖得这样厉害。
是啊,他年轻,他怕死。
但他并不知道现在的陈夙峰在想什么。
陈夙峰的确年轻过。
那是陈夙夜第一次带虞退思回家来,只有高中生年纪的陈夙峰躲在房中,避而不见。
午后,咚咚咚的篮球声拍在地板上,拍打出了少年的满心愤懑。
那时的陈夙峰,妄想通过噪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平白在空调房里累出一身臭汗后,门从外笃笃地响了两下,身穿白衬衣的虞退思靠在了门边,问他:“要喝可乐吗?”
他气鼓鼓地瞪着这个陌生又漂亮的男人,试图从他身上挑剔出哪怕一点不如人意的地方。
斗鸡似的瞪了一阵,他突然泄了气,用双手把篮球搂在怀里:“喝。”
……他也怕死过。
那天,只受了一点轻伤的自己,只能抖着手,签下哥哥的死亡通知书,和虞退思的病危通知书。
虞退思被从icu转出来的第一天,还需要全面的观察。
当夜,虞退思又发起烧来。
虞退思躺在病床上,脸和被子是同一种雪白颜色,烧得神志不清,并把他误当作了哥哥。
他沙着嗓子,笑着问:“你怎么来了?以前,你最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