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军到了嘉定府,屠戮一空,我随难民逃到蜀南……”
宋禾说得很平淡,事情已过了二十七年,且当时他还很小,根本记不得许多细节。
他平素话很少,此时也不多,心里很多想说的,最后又懒得再说,就化成了一句。
“阔端屠我全家,那现在有了机会,我也要屠他全家。”
杨奔觉得宋禾实在是没什么气势,声音也不大,语气也不狠。
但态度坚定,让人觉得他一定会做到。
杨奔停下脚步,向驻地回望了一眼,道:“你说军中多少人像这样想的?”
“很多。”
傍晚时分,李瑕与诸将议过事之后,出了兰州城,往黄河边走去。
此时正有许多民壮在金城渡口边造筏,准备渡大军过河。
待到太阳落山,这些民壮们便各自领了块馍馍,三三两两地蹲在那吃着。
李瑕正准备回程,见到一名老者摔倒在地,忙让人去扶他到树干下。
“老丈多大年岁了?”
那老者茫然地嚅着嘴唇,却也不答,像是听不太懂李瑕说话。
又问了几句话之后,李瑕得不到回答,用蒙语问道:“蒙语听得懂吗?”
“听得懂。”老者遂把衣领拉开,道:“乃颜家的驱口……没有逃,没逃。”
“我们不是蒙军。”
“乃颜家……乃颜家……”
李瑕便知他是在兰州当地募集来的。
兰州与巩昌不同,巩昌至少是世侯汪家在治理,汪家屯田抚民,并从川蜀掠夺人口耕种,保持了金国时的风貌。
兰州这边除了蒙古贵族与色目商人,就是奴隶驱口。哪怕有些侥幸活下来的汉人,也早就逃难离开了。
李瑕这次攻河西走廊,对这种与当地人口之间的隔阂很是警惕。
战事之初攻克几个城池不难,蒙古人向来是疏于城防的,难的是守住。
要守住,就要在河西四郡驻屯。但河西四郡已太过胡化,驻屯的难度又要大上许多。
深入敌境、不带辎重的情况下,既没有像蒙军一样把驱口当成财富赐给将士作为奖励,同时又得不到这些驱口的感激拥护,甚至将士们感受不到收复失地、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荣耀……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情况。
李丙蹲在窝棚边,看着马瓦儿,道:“伱不要怕,这些宋军不是坏人。”
马瓦儿便是他昨日遇到的那个偷草料的女子,今日她把孩子背着,由李丙领着扎了一天的竹筏,傍晚时也领到了食物,此时正畏畏缩缩地嚼着。
彼此说话还是不太听得懂,李丙也是指手划脚费了很大的劲才问到了她的名字,并教她做这些。
本来蹲得好好的,看到不远处有个披甲的将军走过,几个兵士唰的一声行了军礼,马瓦儿背上的孩子便哭了出来。
马瓦儿害怕,连忙把孩子抱下来,死死捂着孩子的嘴。
李丙连忙便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