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自在得多,又不由笑骂了一句。
“吴潜老匹夫年轻时也风流,‘云散落霞如绮,嫩绿与残红,又是一般春意’,未想他活到老了,反倒成了顽夫,甚是可恶。”
“哈,‘春意,春意,只怕杜鹃催里’,右相……哦,左相,左相吟春而已。”
赵昀拍了拍膝盖,笑了笑,问道:“师宪话里有话啊。”
“臣不敢。”
贾似道懂官家,官家不爱在酒宴上说政事,那是讨厌费神的政事。
比如,公田法肯定不能现在拿出来。
提一提轻松的政事却是无妨,也不可避免。
这其中的分寸,他掌握得住。
赵昀果然不生气,指了指贾似道,已心里有数,转头看向李瑕。
“非瑜在临安,习惯否?”
李瑕正看着一名小歌姬,她因听了那些词句也不知想到什么,脸泛微红,看着倒颇有趣。
他连忙回头,应道:“禀陛下,臣习惯。”
赵昀抬手指了指,莞尔道:“莫总盯着一人看,看得人家跳错了两个动作,你学周郎顾曲不成?”
李瑕既没看出那舞蹈中的错误,也没听懂这玩笑话,应道:“臣愚钝。”
贾似道遂笑道:“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官家尚看,非瑜不读书,当罚。”
“哈,罚一杯。”
那边舞乐方歇,领头的歌姬已盈盈一拜,护着那小歌姬,嗔笑道:“奴家分明是想叫陛下顾舞,陛下知歌知舞,一眼看到了错处,请陛下责罚。”
因她声音软糯,使殿上气氛又欢快不少。
赵昀龙颜大悦,赏了她一杯酒。
李瑕感受得出来,其实赵昀非常好相处。
不过,皇帝与天下众生,就像个巨人与蚂蚁。
皇帝有时不是真要杀人,只是随脚一踩,随手一按,便有可能弄死一群蚂蚁。
对李家而言,荣王就好像是皇帝那只脚、那只手,压垮了李家的蚁穴。
现在,李瑕这只蚂蚁爬到皇帝肩上了,看到的反而是随和与宽仁。
只要那只手还没把他从皇帝肩上掸下来。
……
李瑕不愿被掸下来,心中已在估算着。
他到临安不过六七日,算时间,江万里这才刚刚入蜀,想必正见到百姓已从一座座山城迁下来。
距离江万里稳定住川蜀局势并把奏书送回临安,还早。
在这之前,赵昀不会罢掉他这个蜀帅。
“臣在临安习惯,但有些清闲。”李瑕于是道,“臣斗胆,请陛下赐臣一个差遣。”
贾似道脸上又浮起讥笑,把他这以退为进的伎俩看得清楚。
果然,赵昀笑骂道:“你不过回朝述职,待述了职,还须为朕戍守川蜀,竟还讨要差遣?”
贾似道揣度着官家心思,无非是江万里奏书未至,暂不愿罢了李瑕。
至于继续任蜀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