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泛舟而下,损失了五十余庆符军士卒的性命。
因为朱禩孙想不到。
他能金榜题名、任一方重臣,绝不蠢。为了溯流而上,他想了非常多的办法。
泸州军这一整天,对抗江流、对抗风力、对抗蒙军,体力告竭犹在死撑,不可谓不艰难。
但朱禩孙就是没能想到从北岸杀过去,因为他估量不出岸上蒙军的战力、判断不出宋军在蒙军箭雨下能否登陆、预算不出泸川蒙军的兵力分布。
这是久经沙场之人才能有的能力。
文官节制武将当然也可以做得很好,大宋朝很多擅战的文官,但朱禩孙不属于这种。
他没有打仗的天赋。
……
可惜的是,大宋节制兵权的文臣、皇帝们,犯下的比这还愚蠢的、令人更瞠目结舌的小错误不胜枚举。
夜幕降下,宋军并未停止攻势。
血在沱江上的浮桥前泼开,洒入江水。
泸川城头上,完颜石柱闭上眼,惨然一叹。
这一仗,他并未犯任何大错。但还是输了。
也许该趁着北面那一千宋军立足未稳之际,果断带兵杀出,只要在水战未败之前击败对方,还有一丝胜机。
可惜,谨慎如完颜石柱,没有这么做。
他太害怕失败,担心泸川失守,纽璘一言不合斩杀了他。
敢把孛儿只斤氏钉在木驴上处死的完颜氏……
“轰!”
北城门被砲石击破,宋军已渡过浮桥,攻进城内。
完颜石柱转过身,下令城内的蒙古骑兵们突围,将战况禀报给纽璘。
他自己却没走,依旧站在那,看着身边的亲卫。
他们都是女真人或北地汉人。
良久,完颜石柱道:“你等,想活?”
脚步声沉重而整齐,宋军穿过泸川城残破的街道,长矛上满是鲜血。
火把映照着断墙,蜘蛛网与灰烬在火光中闪过。
偶尔还能听到一声“额秀特”的吼怒,接着便是惨叫声,那是躲藏的蒙卒被宋军找出来。
李瑕按剑走过长街,远远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完颜石柱被宋军按着跪在地上。
“渭南人,金石柱,不得已而仕蒙虏,今愿弃暗投明,归三百年之旧主,伏乞……”
李瑕没说话,走过去,拔出剑,一剑捅穿了完颜石柱的胸膛。
他没问朱禩孙。
因为纳降一个完颜氏,在大宋朝会很麻烦。
让完颜氏与韩承绪、杨果这些北人混在一起也会很麻烦。
李瑕不愿沾惹这些麻烦,听都不想听完颜石柱多说。
“将这些俘虏押上、尽快寻找城中是否还有幸存百姓,立刻移至叙州城。”
“李知县,朱安抚使……”
“朱安抚使命我全权清理战场。”李瑕道。
他虽年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