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又问道:“税赋又如何?上、中、下三等田地原是如何划分,每家交粮几何、是否欠粮,一应不知,免了今秋田税如何?”
“不可,今大帅入长安,百姓并未出力,此例一开,明年收粮则怨言四起,不如依汉中明年田税?至于往年欠粮,欠的是蒙古的粮,一笔勾销便是。”
其实问答双方心中都有定计,但偏就是要有此一问一答。
李瑕执礼道:“过几日我调来的官员便到,请刘公一起主持此事如何?”
刘黑马微微眯眼,一时分不清李瑕是在试探自己还是想借自己在关中的威望。
心头有些埋怨。
——帮你治理好了关中,还不是要被打发到成都去。
但李瑕以身作则,做事不求自身回报,说其不贪也行,说贪的太大也行。
总之这点不像一直在收集大量财富的蒙古王公。
于是刘黑马那一点怨言也说不出口,起身执礼。
“那老夫便试试是否有施政之能?”
“多谢刘公。”
……
二人又相议良久,等刘黑马离开,李瑕以双手揉了揉脸,只觉千头万缕。
眼前要做的很多,稳定关中形势,之后要攻打潼关,调整川蜀与关中的防务,这些都是正事,但得先把信得过的官员调来。
同时还得清除廉希宪留在长安的眼线。
这些,是本已预料到要做的。
如今又多了桩私事……
“那就一并做到吧。”
次日,刘元振走进公房,只见李瑕脚边放着个火盆,面前摆着一堆卷宗。
“大帅这是一夜未睡?”
“嗯。”
“可有线索了?”
“火盆里不仅有那几封残信,还有别的小纸片。”
“但字不成句,有何用?”
“字迹,所有小纸头都是一个人的字迹。”李瑕道:“我调了府学与各衙门的宗卷与公文,比对字迹,找到烧信之人了。”
“谁?”
“这个。”
刘元振看了眼那份公文,问道:“胡祗遹?”
胡祗遹正打开院门,迎进了一名精明干练的探子进院。
“如何?”
“李瑕昨夜查阅了京兆府学所有的宗卷。”
“那他快查到我了,必会去我家中。”胡祗遹吩咐道:“你们先去准备埋伏,到时一把大火烧死他。”
“是……”
胡祗遹又想到耶律有尚不听劝,万一泄漏了消息,遂也不告之,乔装之后,领了两个人出门。
这次,他已有杀李瑕的把握。
想着这些,对面走来几个男子。
双方擦肩而过之际,胡祗遹忽听“咚”的一声,后脑勺一痛,已晕倒在地。
“哈,你爷爷随大帅北上开封时,你还在吃奶……押回去!大帅要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