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直没见过白先生。”
“年纪也不像。”白朴道:“你虽贴了长须,但脖颈上没有皱痕,不是三十岁的人。唉,看人年岁,要看脖颈啊。”
“受教了。”
可惜,该受教的刘忠直已经死掉了。
李瑕揭下粘的长须、揉了揉脸,恢复了原本的面容,拱手行了一礼。
“晚辈李瑕李非瑜,见过白先生。”
白朴叹息一声,不谈别的,先是问道:“听闻你与韩家伯父有所来往,他家人可好?”
“韩老精神还好,以宁兄多病,近年一直在调养,日渐好了。”
“阿鸾姐呢?”
“晚辈从未见过她,多年前便过世了。”
白朴呆滞了一下,有些伤感。
“伯父前些日子还在念叨,他当年未护住长兄留下的孤女,引为毕生憾事……我又要如何与他说……”
“白先生节哀。”李瑕道:“以宁兄与元氏有一女,名叫‘巧儿’,今已有十四岁。”
“巧儿?她可有随你来?我能带她见见伯父?”
“并未随行。”
白朴叹息一声,苦笑道:“让你见笑了。我等亡国遗民,一朝失散便是毕生难得重逢……”
“晚辈理解,韩老也常念叨,觉得愧对遗山先生。”
李瑕说着,又行了一礼,道:“此次冒用白先生名讳,还牵连到了先生,晚辈自知无礼,深感歉意,请先生恕罪。”
白朴摆了摆手,道:“你立志抗蒙,我不过一无用书生……你能用我名字,岂谈怪不怪罪?”
他既摆明了这种态度,李瑕便安心坐下来。
“非瑜今夜来,可是有事相商?丑话说在前头,我虽不仕蒙古,却绝不通弱宋,更不会妨害张家。”
“是,人各有志,晚辈绝不为难白先生……”
张弘道仿佛又回到了去年的开封城,疲倦感压得人透不过气。
杀了刘忠直不是一件小事,他甚至还未想好要如何掩遮。
张柔、靖节都不在城中,也只好去问敬铉。
“太宁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书房中烛火摇晃,敬铉的老脸也布满了愁容,叹道:“李瑕所做作为,无非是告诉我等,若再扣着杨果不放,则为张家引祸……将这小祸害早送走早了结罢了。”
“他捏着张家这么大的把柄,就这么放了?”
“能捉得到自是好,但既捉不到,便作捉不到的打算为妥。”
听着这些“顺势而为”的话,张弘道深感挫败,再次想到了张文静为李瑕传的那些话。
敬铉道:“若不拦着,待李瑕接杨果过淮河,事情便是史天泽任命的寿州知事叛逃了,此为史家之罪责。而再让李瑕搅动是非,可就成了张家的大罪。”
“如何保证李瑕遂了心意之后能放过张家?这次放过他,下次便要变本加厉。”
敬铉道:“眼下当务之急乃善后刘忠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