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全抚须,皱了皱眉。
斗倒了谢方叔、程元凤之后,丁大全已是权势滔天,偏还觉得不足,如今已瞄上了贾似道。
倒不是他小心眼,权力便是如此,由不得人。
不扳倒贾似道,早晚也要被贾似道反咬一口。
琢磨着官家这意思,先是“无甚反应”表明乐意看重臣们之前有嫌隙,后面那一句话,却是敲打,要他们有个度。
想到在官家心里,贾似道的地位与自己差不多,丁大全的脸色就难看下来。
“丁相也不必忧虑。”董宋臣笑道:“眼下丁相圣眷正隆啊,川蜀之大胜,全赖丁相用人有方呀。”
丁大全不喜,反而愈发阴沉,道:“大官可提醒了官家?钓鱼城是为李瑕之功劳,吕文德分明为贾似道派去抢功……”
“丁相哟,我的丁相公。”董宋臣拈着兰花指打断了丁大全的话,“官家喜欢哪个,咱们能不明白吗?李瑕那小子才多大年岁?要真拿了那许多功劳,教官家往后如何用他?”
他扭了扭身子,又道:“十九岁的方面之臣,哪次封赏不叫人头疼?便是阎贵妃也觉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咱们润些功劳出去,细水长流,方得长久。”
丁大全懂这些意思。
他不在乎李瑕这木头会不会被风摧,他要的是自己的功劳比贾似道大。
但没办法,贾似道一系的吕文德,就是比丁党一系的李瑕受官家青睐。
“钓鱼城一战之封赏,枢密院议过了。”丁大全开口道:“与大官先通通气?一会上报官家。”
“官家心意,咱们得先说清楚。”董宋臣道:“王坚一定不能再留在川蜀了。”
“湖北安抚使。”丁大全道:“衔领前左领军卫上将军,爵封清水县开国伯。”
董宋臣不在乎。
王坚又不是朝中谁的人,管他去哪。
“那钓鱼城守将?”
“重庆都统马千,调为兴元府都统兼知合州。”
丁大全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递给董宋臣。
其中是川蜀诸多将领的迁任安排。
董宋臣看到最后,奇道:“李瑕呢?”
“不知官家心意?”
“太年轻了啊。”董宋臣摇了摇头。
丁大全道:“知成都的人选尚未榷定,李瑕……”
大宋往往是由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任官到这一步,便是蜀帅了。
但还是因为失地太多,这些年的蜀帅一直是兼知重庆府。
之所以李瑕收复成都之后,朝廷没有设置成都知府,便是想再看看,到底能不能守住。
现在,守住了。
丁大全虽不提四川安抚制置使,只说知成都府,但显然是想把吕文德从四川挤出去。
“不够格。”董宋臣再次打断道。
丁大全无奈,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迁吕文德知成都府,李瑕知重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