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开始摇摇晃晃了……
但没关系。
他的生父会帮他。
他的弟弟已经成为了蜀帅、掌握了兵权,这就是生父为他安排的后盾。
唯一的阻碍,是赵与芮。
赵与芮发现了他的身世,正在一步一步敲掉他的后盾,想要等他继位之后杀了他。
不能这样,得要灭口,得要像杀了魏关孙那样……除掉阻止他坐上皇位的敌人。
嘿嘿,这话赵与芮说的。
赵禥这般想着,躲在被窝里笑了笑。
恐惧、残忍,以及对权力的渴望,种种表情汇聚在一起,显出一种奇异的可怖……
“一个傻子,总比赵昀好骗的。”
“你猜到我在黄定喜处,便意识到我能骗过赵昀,而能骗过赵昀,自然也能骗过一个傻子。”
“是。”
“我之前未这般想过。”
“你陷在框架里了。”
“我担心他瞒不住。”
“拢共就‘魏关孙’三个字,哪怕他表情露出破绽也无妨,赵昀只会以为他隐瞒的是魏关孙一案……”
夜色中,两道身影走过陶家巷。
李瑕走进屋中,坐下,闭上眼养神。
他也感到很疲倦了。
傻子是好骗,但许多问题要翻来覆去的解释,直到刻进赵禥的脑海里,使其答应一起去杀赵与芮。
整整一夜用来说服赵禥,白日里做准备,接下来杀人,又忙到深夜。
李瑕算不清自己多久没睡了……
李墉更疲惫,手还在抖。
“我想回嘉兴一趟,祭祀。”
“好。”
李墉又道:“我想向吴相公当面解释……”
“不必。”李瑕道:“你不必对他愧疚,只有我的办法,对你好、对黄定喜好、对我好,甚至也是对他吴潜好,我有权,才能保他性命。”
“未事先与吴相公通气,终是我愧对他。”
“我通过气了,西湖上谈了一次,与赵与訔又谈了一次。道理彼此都说尽了,只剩动手,已无需愧对。”
李瑕说到这里,斟酌着,缓缓又道:“吴潜要保的社稷,注定保不了,我会代他……保天下不亡。”
李墉沉默下来。
全盘接触到了眼前这个似儿子又不似儿子的李瑕的野心,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两人各自闭目养神。
许久,李墉喃喃自语道:“听赵禥唤我‘爹’,不自在。”
不是儿子的叫爹叫得勤,真儿子却始终不叫,思来难免惆怅。
李瑕坐在那仿佛睡觉了一般,但还是应了一句。
“赵禥眼里,他唯一的爹只有皇帝。不是赵与芮,也不是你。他唤你作爹,是为了能继续当皇帝的儿子罢了,不必在意。”
李瑕知道李墉想说什么。
他不想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