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对手,但要保持自身的节奏。”
刘元振叹息一声。
道理他也知道,偏偏忍不住就是会被别人牵着思路走。
“明白了。即便对付了廉希宪,还有商挺,还有赵璧、张文谦、姚枢。大帅既已得关中,不必与他们一个个斗智斗勇,只需积蓄实力,到时出兵河洛,以王师扫之。”
“不错。”李瑕道:“唯怕,眼下道理都知道,到时却斗红了眼……你我要彼此提醒,保持清醒。”
刘元振已忘了阴阳怪气,问道:“敢问大帅何以如此见事分明?”
“你吃的苦、受的难太少,才会这么问。”
此时两人已走过菜市口,李瑕放眼看去,喃喃道:“廉希宪治理关中这些年,做得不错,暂时而言,只怕关中民心还在他。”
“是,实话实说,他安民抚田、过问民生疾苦、扶弱抑强,政绩显著。”
刘元振皱了皱眉,继续道:“廉希宪上任之前,关中许多百姓便如羔羊。譬如,以往贫民举债,又以息为券,辗转责偿,号‘羊羔利’,负则虐待之,不胜其毒。廉希宪正此法,取券焚之;
再譬如,以往四川来的降民散于山谷而居,每有兵士俘掠卖作驱口。廉希宪严刑禁止,使关中无贩易驱口者,抚无籍之人屯田,以宽民力……”
李瑕默默听了许久,最后道:“相比阴谋诡计,这些为民善举,才是廉希宪真正给我压力的地方。”
“压力?”
李瑕点点头,道:“我得比廉希宪做得好,才叫真正收服关中。”
刘元振转头看向李瑕,微微一愣。
他本以为,说这些,李瑕会着恼,会骂一骂廉希宪,拒绝承认廉希宪的政绩。
想看李瑕也像他一样有慎有妒,他也能好受一点。
但没有,李瑕只以廉希宪作为激励……
“杀头!”
“噗……”
菜市口前,大刀一次次斩落,数十余颗头颅被砍下来。
达鲁花赤、奥鲁,还有郿县境内一个个蒙古贵族及其依附者。
百姓没有欢呼,更多的还是不安。
李瑕与刘元振再次上马,向城外行去。
“知道我为何杀他们吗?”
“因为是蒙古人?”
“不是。”李瑕道:“因为他们占据了大量无主的荒田,或侵夺着有主民田,或是压迫驱口耕种,或是不耕不稼,把关中田地变为草地,放牧牛羊。”
刘元振瞥了李瑕一眼,暗想刘家也有大量的田,或者说整个西京的田都曾是刘家的。
“你看,这便是我会比廉希宪做得好的第一桩……”
这日,郿县城头上宋旗招摇,宋军继续策马东向。
而在下一个城池,百姓依旧不明白为何宋军会突然出现,直如神兵天降。
人与人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体现在消息渠道上也是如此。
李瑕、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