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伯玉、龙灵三人。
见时候不早,伯玉便先提议:
“三弟,你不如也早些休息。明日我着人给你安排,安心去那神之田中暂避。”
“这……谢过大哥美意。不过我现在就想走了。”
孟章竟是一刻也不想留。
“呃,为何如此仓促?”
伯玉有些疑惑,道:
“明日那四渎不见得就打来,你可以从容行事,不必急于一时……”
“唉,大哥!”
本来伯玉挺身而出,愿意牺牲自己解救困局,孟章不愿再疾言厉色。只是此刻见长兄仍是一副懒散拖延的模样,他便忍不住提高声音,谏言道:
“大哥!正所谓事不宜迟,既然大计已定就当雷厉风行!那四渎我比你更了解,甭说到天明,恐怕今晚就要打来。我现在必然就走,早去神之田中一天,便能早一天将神主请出!”
“呃……确实,确实!”
“三弟高见!”
虽然新任了水侯,但伯玉显然不适应。见三弟爽快说话,不自觉便唯唯诺诺,讪讪而言。
见他这样,孟章表面不说,心中却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这大哥,只喜欢吟诗作赋;以后每天与那些敌人周旋,恐怕还要吃许多苦。
想到此处,孟章也觉伤感,便温言说道:
“大哥,长离在即。我不想老父伤心,方才便没告诉他。只是分别之时,我却愿亲族相陪,只望大哥能够送我去离亭之中,我兄弟二人好饮这别前最后一杯。”
“好……”
见得孟章这样说话,伯玉也不禁伤心,当即唤龙灵去备些酒食。送去龙城东南出口那座离亭。而他自己,则陪三弟向离亭先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虽知此番离别不过是权益之计,但想到以后相见不知何时,甚至还不知有无相见之期,小小离亭中这兄弟二人,便有些悲戚。
此时正是海月高揭,星斗已稀,挑脊飞檐的离亭中水月昏暗,光影迷离。
在这昏沉沉的水月影里,即将远行的离人执着手中白玉的醴杯,一杯杯喝着离别的苦酒。见这一关趾高气扬的亲弟变得如此消沉,宽厚雍容的龙神长公子也不禁神情惨怛,肺腑酸柔。
只是酒绵情长,时光却短,无论如何那离别之际终须到来。此去经年,自当赠言,便见那贵公子白衣飘飘,起身离席,在龙域洞天奇异的清影中举杯微吟:
“山海苍茫几劫尘;
离亭回首最伤神。
曾经客路升沉梦,
犹是清修冷淡身!”
哽咽吟罢,似不能言。孟章闻之,也不禁郁然于胸,双目噙泪,如欲泣然。
此刻倒是那一直相陪的心腹老臣龙灵神色坦然,见伯玉吟诗赠别,他也执杯,起身跟自己这位旧主公最后进言:
“主公!您可知老臣跟随你多年,最大的感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