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到房言楷近前,又道:“房兄,你欲与碌碌之辈为伍,或真心为治下之民施展才干?”
道理房言楷都懂,他许是太孤独,需要有人聊一聊,聊过之后,忽然间释然了许多……
“房主簿走了?”
刘苏苏进堂,问了一句,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残羹。
“嗯,他蹉跎太久,眼界也窄了。”李墉随口道了一句,问道:“你可吃过了?”
“在后面吃过了,在临安还从未见过这般大的蛇,吓得人没胃口。”
李墉看着妾室,叹息了一声。
“相传苏东坡贬官惠州,曾派老兵到市中买蛇羹。其妾室朝云不食蛇,东坡遂称是海鲜,后朝云得知所食为蛇肉,惊吐成疾,病体缠绵数月,香消玉陨。遂有‘高情已逐晓云空’之句,可惜可叹呐。”
刘苏苏回过头,嗔道:“阿郎又胡说了,东坡为朝云引魂时,分明写的是‘遭时之疫,遘病而亡’,岂是误食蛇羹?”
李墉只是笑笑。
他看到桌上的蛇羹想到苏轼与妾室朝云,又想到了更多。
苏东坡悼亡妻,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之后其侍妾朝云相伴其二十三年,一生辛勤,万里随从,东坡又写下“佳人相见一千年”。
这些,他李墉亦经历过。
但近来,他想到的却是苏东坡的丧子之恸。
李墉思量着这些,开口喃喃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刘苏苏最是明白李墉的心思,不由停下动作,劝慰道:“阿郎,莫太伤怀了。若妾身看,郝道长所言不差,该是得了失魂症,才会如换了个人一般。”
“倒非伤怀,只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啊。”
“是病,总会有好的一日。”
那边李昭成提了一个食盒,进了庆符军营。
“李知县可在?”
“在大堂上,小人引李郎君过去。”
李昭成进了军议堂,只见李瑕正在那对着烛火翻看名册。
两人对视了一眼,李昭成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道:“做了些蛇羹,吃吗?”
“不吃蛇肉,不好意思。”李瑕道。
“你以前没这般挑剔,给什么吃什么的。”
李瑕道:“不是同一个人了。”
李昭成在他对面坐下,打开食盒,拿出一盒糕点放在案上,也看到了案上的空盘。
“看来你吃过了,但尝尝这个吧,我做的糖糕,你以前最爱吃。”
李瑕却是又摇了摇头,道:“我不吃甜食。”
他向食盒里看去,见还有两盘时蔬,道:“那两道菜看起来不错。”
李昭成苦笑,端了菜出来,四下一看,见没有旁人在,道:“二弟不认得我了?”
“不认得。”
“好吧,我本名‘李玞’,算是你族兄,亦是你兄长。是父亲的堂侄,亦是他的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