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开封了?”
“史家二郎被劫了。”白朴道:“此事之幕后指使者该是李瑕。”
刘忠直神色凝重了些,问道:“你为何会知道?”
“听史帅说的,家父正在史帅幕府。”白朴道:“我与二郎亦是好友,皆喜杂剧曲辞。”
“先生贵庚?”
“三十又一。”
“那是忘年交啊。”刘忠直道:“先生平日重养生?”
“练些五禽戏。”白朴自斟了一杯酒喝,道:“刘经历如此盘问于我,莫非怀疑我暗通赵宋细作?”
“绝无此意。”
白朴道:“家父之生平过往,不知刘经历可听说过?”
“听说过一点,但不知具体详情。”刘忠直招过店家上了一壶酒,又转向白朴道:“愿闻其详。”
“家父原是金国重臣。二十余年前,金国国灭,彼时家父确实投奔了赵宋,当了宋朝均州的提鲁官。”
“此事我知道。”刘忠直道:“但不知令尊何以又归顺大蒙古国?”
“当时,金国的河南总管范用吉联络了赵宋大将孟珙,欲入宋投降,孟珙大喜过望,上书宋廷。但宋廷恐孟珙因此事而实力大涨,以‘叛服不常’为由,拒绝了范用吉的投降。
孟珙自知受朝廷猜忌,心灰意冷,叹息‘三十年收拾中原,今志不可申矣’,主动上表请辞,不久病逝。范用吉于是率兵劫掳宋朝均州,将钱粮送于蒙古国归降。”
听到这里,刘忠直咧嘴一笑,显得极为不屑。
“哈,赵宋一惯如此,窝囊到令人作呕。孟珙算是运气好,没死于莫须有之罪。”
白朴微微讥笑,眼中亦有鄙夷之色。
“见赵宋如此,家父失望透顶,遂跟随范用吉、以及金朝的亡命大臣们北归,投于史帅门下。”
刘忠直问道:“但我听说,白先生是被遗山先生抚养长大的?”
“是,一直到家父归蒙之后,元伯父便送我至真定,让我们父子团圆。元伯父待我恩重如山啊。”白朴低声吟道:“顾我真成丧家犬,赖君曾护落窠儿……”
刘忠直拿起刚上的酒壶,给白朴倒了一杯。
“我听说当时先生作了一首《满庭芳》,传为北方文坛佳话。”
“那年我不过十余岁,才疏词拙,让刘经历见笑了。”
白朴接过酒杯,仰头饮了一口,他感受到刘忠直的目光,于是开口念了那首小词。
“光禄他台,将军楼阁,十年一梦中间。短衣匹马,重见镇州山。内翰当年醉墨,纱笼支高阔依然。今何日,灯前儿女,飘荡喜生还。”
“好词,当浮一大白。”刘忠直举了举酒杯,又问道:“先生如此高才,为何不入仕?”
“史帅曾举荐过我,但我推拒了。”
白朴说话时始终看着刘忠直的眼,开口竟是道:“因蒙人残暴掠夺,杀伐太重。我无意入仕。”
刘忠直一愣,手里的酒洒了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