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虽然姚千雪言之凿凿,但贺兰瓷还是将信将疑,不敢完全肯定。
直到几日后,林章主动登门拜访。
他缓步进来时,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像是家里遭逢大难,全没有几日前中第喜色,倒有几分惶惶然悲戚。
彼时,贺兰瓷正在屋顶上,看见时,不由心头微叹。
至于为何在屋顶上——
因为不巧,昨夜刚下过一场雨。
贺兰府西厢房饱经摧残屋顶在一夜大雨后,不幸侧漏了。
雨水沿着屋瓦缝隙,淅淅沥沥地淌进贺兰瓷屋中。
她被雨声惊醒,只觉一股凉意透体袭来,之后便见霜枝满面愁容,正拿着小盆在角落接雨。
贺兰府屋顶不是第一次漏了。
这宅子虽是圣上赐,但作为朝廷收缴官宅,久未修缮——赐宅时候也不会顺便给你修好,贺兰府上又没有足够钱银,就这么凑合下来了,于是时不时漏漏风、漏漏雨都属正常。
起先他们也是请过两回泥瓦匠,都是简单修修补补。
贺兰瓷看了几次,觉得似乎并不是很难。
于是,等天亮雨停后,她让管事准备了些便宜桐油、木料、瓦块和茅草,换下白衣,卷起袖子,带着器具攀上长梯,决定亲自试试。
若是能成,以后便能省下一笔。
霜枝在檐下心惊胆战:“……小姐,太危险了,还是叫别人来吧。”
“无妨,你再去帮我拿两块木料。”
贺兰瓷执意——主要是未雨绸缪,毕竟她爹在大雍为官,风险极多,她总觉得多学些没坏处,此外她还在青州学过一些莫名其妙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奇怪技艺。
正当贺兰瓷小心翼翼清理着屋脊上腐木时,林章刚好拐了进来。
贺兰瓷动作一停,不由站直,手中石锛被她放在顶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章闻声抬头,恰好撞见屋顶少女目光。
屋檐旁,斜飞出几根玉兰花枝,依旧是瓣朵如凝脂玉雕,花香郁郁,吹兰芬馥,少女亭亭而立,裙裾虽是深色,却有种明珠蒙尘美感,周身沐浴湛湛春光,不是画中却胜似画中人。
林章呆了一瞬,回过神面色更白了几分。
他羞愧地低下头去,侧身避开,根本不敢看她,仿佛自己已然脏了,再不配触碰清风明月。
贺兰瓷纵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也生出了几分被权贵威逼下兔死狐悲。
寻常官家小姐是打死也做不出这样事来。
圣眷正隆皇亲国戚则是特例,譬如康宁侯二小姐。
她生母早去,自幼养在外祖母浔阳长公主膝下,这位长公主又是圣上一母同胞长姐,长姐如母,当年圣上能登大宝也多亏了这位长公主襄助。
浔阳长公主年轻时就脾气暴烈,敢休了驸马公然豢养面首,视朝堂争议如无物,年长后权威更重,对自己唯一女儿所生孤女自然是疼得如珠如宝,犹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