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望着天花板半晌,我坐到他床边问他怎么样了。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我,黑色的长发衬着他苍白的脸愈发苍白,如同花园里的白墙黑瓦。沈白梧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改革案……”
我把耳朵凑过去才勉强听清他的下半句话——“……还剩一半。”
“你能写完的。”我用毛巾给他擦拭着手说道。
他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对我说:“下午你把顾零叫来吧,趁我还有力气。”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应下。沈白梧休息了一上午喝了点稀粥,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得有力了一些,下午我去把顾零喊过来。沈白梧屏退了所有人只剩我们三个人在房间内,并要所有人不得来打扰。
沈白梧坐在床上,我给他垫上软软的枕头让他靠得舒服一点。他让我们搬了凳子坐在他的床边,说这个故事很长要我们必须从头到尾听完,而且出了这个门就谁也不能告诉。我与顾零便都发誓承诺了。
顾零看着沈白梧虚弱的样子面露不忍之色,宽慰道:“成光君,您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要不先歇两天,等好点再说?”
他并不知道沈白梧时日无多了。
沈白梧摇摇头,他突然笑起来说:“你现在担心我,只怕一会儿你恨不能杀了我。”
顾零一头雾水地看着沈白梧,再看向我,我也不明就里。
沈白梧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故事的开始便从燕国中秋宴会上被投毒的糕点开始讲起。
他和姬玉中毒之后被裴牧封闭起来进行治疗,治疗的过程是漫长的痛苦。每天喝药行针,时而呕吐头痛,时而麻痹无觉,时而痉挛窒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安好的,就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大概半年左右的时间,姬玉察觉到不对,他告诉我裴牧并不是在给我们解毒而是拿我们试毒,要给燕世子试出解药。”沈白梧话音刚落顾零就惊讶地睁大眼睛,双手握拳。
我安抚地拍拍顾零的肩膀。
这个故事到这里和我知道的并无二致。
“所以我们策划逃跑,我们偷偷倒了裴牧给我们的药,暗自观察地形规划路线。在那一年的春节,举国欢庆之时出逃。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躲过了所有巡逻兵逃到了宫墙边,姬玉先把我送到墙上,正在我准备伸手拉他上来的时候,追兵追到了。”
沈白梧低低咳了两声,他停顿了片刻,闭上眼睛有点颤抖地说:“我没有拉他上来,我丢下他自己逃走,而姬玉被抓了回去。”
我和顾零都愣住了,顾零的眼里腾得燃烧起火焰,猝然跃起扯住沈白梧的衣襟,摇着他说道:“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你冷静!顾零!成光君他是病人!”我拉着顾零的胳膊。
沈白梧面无惧色地对着顾零义愤填膺的脸庞,嘲讽地一笑:“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在想,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或许是被试毒实在生不如死,我看到追兵的一瞬间就想起来所有的痛苦便只有逃跑的念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