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店的时候姬玉挑了当地最好的客栈,我也没有再听到姬玉房间里的动静,我想着大概那场噩梦只是一时发作。第二天起床看到姬玉,他眼睛里遍布血丝眼下微青,我才意识到他那么安静是因为一夜未睡。
那是多么可怕的梦,他居然不肯入睡。
接下来的一天,他依旧如此。
白天在马车里,姬玉靠着车壁看向窗外,除去眼里的血丝之外他看起来和平时并无区别,一样整洁优雅。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时间紧张他却不骑马而是选择坐马车,想来这种噩梦他并不陌生。他知道旧事重提会刺激他,所以选择一条舒服的路和相对舒服的马车,以有余裕平复痛苦。
这个人未免太过骄傲,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他云淡风轻地,似水不漏地在裴牧面前完成了他的复仇。非常优雅,非常理性,从头到尾带着笑容游刃有余。
其实他已经失控了,只是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连失控也要控制,要让崩溃慢慢地一点点地从铜墙铁壁里渗出来。
我轻轻叹息一声,对他说:“你何必强装若无其事,你该知道我能看出来你不对劲。”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转过脸看着我,整个人都懒懒的,倒散发出一种近乎疯魔的美丽。
“是,你这么聪明什么看不出来?可你看出来我就一定要在你面前表现崩溃吗?你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安慰我?”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你可以?你会知道如何安慰别人?何况我不需要……”
马车一阵颠簸打断了姬玉的话,我抓住窗框稳住身子但姬玉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撞在我肩上。在他想起身的时候,我抱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僵住了。
“以前期期难过的时候我就这样抱着她,把她担心的事情一一说开。我不太会安慰人,只知道这么做。”
我抱着他的肩膀,轻轻说:“你以前做过这些噩梦吧,你是怎么摆脱它们的?”
他沉默着却没有挣脱我,就像没有力气一般,他疲倦地把头埋在我的肩膀里,呼吸都静默了。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说道:“以前有一阵这样,我忍了三天没睡,然后睡了一整天,就再也没有梦见了。”
这做法很有姬玉的风格。
我问他:“你这么痛恨燕世子,燕王和裴牧,不像是单单因为自己。你的姐姐……真的是小产病死吗?”
归根到底燕世子是为了保命,燕王疼惜儿子,裴牧受人胁迫。我不觉得姬玉会仅仅因此费心费力覆灭燕国,在多年之后仍然找到裴牧折磨他
姬玉闷在我的脖颈处,不知过了多久,他说:“你又猜对了。”
“她是被打死的,燕王酗酒之后打死了她,一尸两命。可你知道她死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吗?”
“你在……解毒?”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多么可笑……她怀孕死去出殡,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