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仆无言以对,说不出话来,黎江雪战战兢兢的与她依偎在一处,流着眼泪,哭泣道:“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黎江月冷冷觑她一眼,心下冷笑。
到底是真的知错了,还是想着先认错渡过这一关然后再犯?
姐妹多年,黎江月或许比黎江雪还了解她自己。
与嫡姐共侍一夫,她自问没有难为过嫡姐,也没有故意磋磨过嫡姐,可嫡姐又是怎么对她的?
毫不犹豫的对自己腹中之子出手,何其狠毒!
那老仆就更有趣儿了。
嫡姐对自己下毒的时候一句不劝,坐等自己流产失子,却没想过六个月大的孩子生生打下来该有多伤身子,事发之后又拿自己生母威胁,若是不饶恕嫡姐,自己亲娘也没好果子吃?
简直欺人太甚!
这老仆尚且如此,韦夫人何等作态可想而知,再想到这两年同丈夫同床共枕时的细微发现,种种思绪纠结一处,黎江月迅速定了主意,扶着腰起身往丈夫面前跪下,眼泪霎时间就涌出来了。
不就是哭吗,谁还不会哭了?
她有孕八月,肚子已经很大了,跪下身去时,动作难免艰难。
刘彻看得怜惜,伸手去扶:“江月,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黎江月不肯起,摇头道:“请夫君听我说完。”
刘彻目光幽深,微叹口气,似是无奈:“讲。”
黎江月便流着眼泪道:“妾身嫁入宴家将近两年,向来兢兢业业、恪守为『妇』之道,辅佐夫君,扶养小叔,不敢给黎家和宴家脸上抹黑,又因为黎氏乃是妾身亲姐,故而处处忍让,不欲骨肉相争,惹人笑话。可是黎氏凶『性』难驯,无故责打同为良妾的卢氏在先,毒害主母嫡子在后,妾身腹中所怀之子,难道不是宴家骨血吗?但凡她心中对夫君有些在意,又怎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说到此处,她抽泣不止,良久之后,方才叩首道:“如此豺狼之辈,妾身实不敢叫她继续留在内宅之中,奈何她乃是妾身亲姐,道义所限,竟无法处置,再则妾身之母身在人手,若因妾身而害她殒命,妾身纵然到了九泉之下,怕也无颜再见生母。求夫君勿以家法惩处黎氏,且将此事告知黎家,任由父亲嫡母处置吧,妾身亦会修书一封,求父亲与生母一封放妾书,叫她往寿州来,妾身自会奉养她终老……”
黎江月将这长长的一席话说完,泪如雨下,难以为继。
刘彻向来知晓这女子灵慧,却不想竟这般聪敏。
他听出了她话中未尽之意,难免心生赞叹,再想到她这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时候大着肚子跪在地上哀求哭泣,着实可怜。
当下便柔和了语气,温柔将她搀扶起来:“你我夫妻一体,何至于此?快快起来。”
末了又道:“此事便按照你说的来处置便是,好了,快别哭了。”
黎江月这才扶着他手臂站起身来,更咽道:“多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