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三女儿香云,却永远都没办法再见到太阳了!
大喜与大悲同时交杂心头,崔贵妃心如刀绞,半句话都说不出,只紧紧拥紧了身边的几个女儿,半刻也舍不得松开。
一众女眷重聚了多久,哭声便近乎响了多久,另有王妃低声哭他们的丈夫:“我等得以南返,却不知留下的人该当如何……”
还有人抽泣道:“二圣也不得南归,苦矣!”
哭声之中,忽听一声冷笑传来:“错非二位官家,我等又岂会沦落到这等境地?苦?他们苦在何处?他们去给金人侍寝了?还是也到军营里去做娼『妓』了?!”
众人听此不敬之语,神情齐齐为之一怔,再去瞧说话人面容,不觉为之一默。
是韩修容,惨死在刘家庙的保福帝姬生母。
而韩修容在说出那一席话的同时,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握着分别前爱女递给自己的平安符,声音更咽:“我的女儿,她才十四岁啊!她做了什么孽,就要遭受这些苦楚?!”
眼泪自她眼眶滑落,打湿了她衣襟。
韩修容死死的握着那枚平安符,声音紧绷的像是拉到极致的弓弦:“早知如此,我何必生她下来?我还不如在她出生的时候便直接掐死,好过叫她蒙受这等奇耻大辱,死前连件蔽身之衣都没有!我可怜的女孩儿——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她声音尖锐,恨意入骨道:“一味求和的不是他们吗?卑躬屈膝想保全自身的不是他们吗?!宫嫔卖了,帝姬、宗姬卖了,女人就跟货物一样,全都卖给了金人,能卖的都卖光了,国家怎么没有保住,他们怎么也成了阶下囚?!苍天无眼,何不早杀此二人!!!”
如此大不敬之语,若在从前,韩修容还未说完,只怕便已经被拿下,可是现下之时,竟无一人出声反驳。
做江山的是官家,享受万民叩拜的是官家,可为什么遭难之后受苦的却是女人,被当成牲畜糟践的也是女人?
上天何其不公!
郑皇后与几个女儿哭成一团,乔贵妃搂着小女儿默默流泪,无人注意之时,二人悄悄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眼底的恨意却如出一辙。
她们是皇帝的宫嫔,但同时也是母亲。
天底下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糟践成这样,还无动于衷?
不可能的。
唐括氏几人左右奔走,程序进行的很快,点齐人数之后,当月便启程南下。
离开故国往金朝去是一般滋味,离开金国返回故土,却又是另一般滋味了。
众人满心雀跃,难掩欢欣,饶是连日赶路身体疲乏,也坚决不肯半路停歇,心里边憋着一股气直奔东京,去时将近一个月的路程,回程时便只用了半个月。
金国在东京遭逢大败,宗辅三人被俘,士气低『迷』,为稳定军心,河北宗翰部几次南下试探,却都被宋朝军队打退,宗翰对宋国与新登基的皇帝愈发添了三分忌惮,不再贸然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