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
崔夕宁在唇间细细咀嚼这四个字,心头滋味复杂,待目光落在谢渺同样晦涩面庞时,蓦然福至心灵,脱口问道:“你放弃二哥,便是为此原因?”
谢渺一怔,并无被点破难堪,“我们不一样。”
崔夕宁与孙慎元是两情相悦,而她和崔慕礼,一直都是她单厢情愿,他淡然自持,冷眼旁观。
“一样也好,不一样也罢。”谢渺牵回话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最关键是,你想过将来要面对什么吗?”
诚然,谢渺知道二人情深意笃,而孙慎元亦非平庸之辈,将来定有所作为,但横在眼下困境也切切实实:父母阻挠,生活窘迫,这些并非靠满腔真情便能迎刃而解。
出于私心,她希望崔夕宁能选择平顺可见未来,而不是负隅顽抗,再次与家人站到对立面。
分开吧,各自过活,各自幸福,不也挺好?
崔夕宁何尝没有想过分开?然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况且离了慎郎,她便能找到比他待自己更如珠似宝男子吗?
崔夕宁问道:“阿渺,你可知我大姐夫君是谁?”
谢渺道:“范阳卢氏,当地大族,你姐夫父亲是现任族长,你姐夫更前程可期。”
“好一个前程可期。”崔夕宁眼中掠过一抹讥讽,“当初大姐与卢家议亲,我父亲大喜过望,直言卢氏乃世家大族,若得卢氏支持,大房将来前途无量。”
谢渺见她脸色黯然,知晓其中定有隐情,皱眉问道:“然后呢?”
“范阳离京城路远,大姐只闻姐夫仪表堂堂,才能过人,满心欢喜地嫁了过去。然而嫁进卢家才知晓,姐夫早有数名通房,其中一名是他奶娘之女,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十岁出头便勾搭到了一起——”
谢渺愕然瞪眼,“十、十岁?”这未免也太过荒唐!
“你当人人都如崔家,家训严苛,不许纳妾搭小。”崔夕宁凄然一笑,“更何况,就连崔家,我父亲,外面也偷偷安置了一名外室。”
“……”谢渺是真震惊了,没想到崔士达如此固拗严苛之人,私底下竟也难逃女色之惑?
“我母亲是逆来顺受性子,即使知晓也是忍气吞声。在我大姐来信,告知那奶娘之女诞下庶长子,姐夫欲抬她为贵妾时,我母亲劝她忍耐,我父亲言大丈夫三妻四妾,稀疏平常……日子一久,我那姐夫变本加厉,竟日日宿在妾室屋里,与我大姐形同陌路。”说到此,崔夕宁难掩愤懑,“这便是我父亲为大姐选好夫婿。”
见崔夕宁似是心灰意冷,谢渺下意识想劝慰几句,思来想去,竟凑不出任何言语。
说起来,她对大房之事了解甚少,除去前世对崔夕宁事情略知一二,其他全靠道听途说。崔夕宁长姐崔夕瑶在六年前便已出嫁,谢渺隐约记得,大约四五年后,崔夕瑶因生产之难憾而过世,没过多久,她夫婿便聘了其他贵女续弦。
原来又是桩貌合神离婚事。
崔夕宁将烦闷一吐为快,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