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落了薄薄一层细雪,赵阿今站在守备府前,冰冷的手按在沾满血腥的长刀之上。
面对时清薏的温情软和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刺骨冷峻。
狂风携卷着大雪,天地间满是雪粒子,吹在人脸上犹如刀刃刮过。
她抬头看着茫茫风雪十指一寸一寸缓缓收紧。
关隘的城门在凌晨大开,风雪狂扑而来,数万将士在寒风当中尽出,一直到赵阿今的马消失在茫茫黑暗里才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极深,蕴含着无尽不可言喻的汹涌暗流。
没有人知道她是真的想带时清薏一起走的,生该同衾死当同穴,这是她的执念。
放下这个词在她心里只觉荒谬,可当真看见阿慕要跟着她来的时候,她又莫名心疼,不忍她受此苦楚。
这一生剩下的苦她都独自受了就好,她的阿慕,最好一生安宁。
若是阿慕死活不愿意跟她走她要起疑非带走不可,可若是阿慕真的自愿要去,她反而心生不忍。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诡谲莫测。
——
赵阿今出城那一刻时絷之站在一处的城墙上,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疯子,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风雪夜色当中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疯子走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七日内王府亲卫就能赶到,最多半个月我舅母就能赶到,您不必如此忧心。”
站在她身后的人声音和缓的规劝着默默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时絷之蹙眉闭目:“再快些......再快一些。”
每次只要一想到她的小妹还在赵阿今的魔爪下受苦她就心如刀绞,夜不能寐,万一小妹出什么事她对不起娘亲也对不起清薏。
况且赵阿今不是什么庸才,她救清薏出去以后还要找地方安置小妹,最好是让赵阿今这辈子都找不到的隐蔽所在,需要的时间不短,万一赵阿今大捷归来一切还没有安置好——
然而,这一战却远没有时絷之预料当中打的那么顺利。
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久在燕京不知战场明细,蛮夷在这片土地长大,对地形地势和环境的适应远比大楚来的熟悉。
前些年蛮夷大肆屠戮大楚边城,后来大楚出了赵阿今这一个坐镇的人物,这几年蛮夷当中也是能人辈出,其中有一位正好足以与赵阿今匹敌的人物。
——燕云冀。
他用兵如神对战事的见解独到犀利,与赵阿今前前后后交手过数十次,有输有赢,是这些年来少有能在赵阿今手中讨到便宜的蛮子,正因为有他这么一个人在所以赵阿今始终不敢拼尽全力。
毕竟若是她败了,整个大楚边疆再找不出一个能够克制这个奇才之人。
以前她可以再拖两年,可现在她不能拖下去了,今年是数百年来少有的暴雪天,蛮夷根本挺不过去这个严酷的冬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