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时生生折断了手里的狼毫,良久不曾说话。
放她走的时候就有预计的,这只是一个意料之中的意外,却还是难免生出恨意,她竟然是真的想走,丝毫没想过留。
从来算无遗策的萧相突然有些惶恐,她忽然害怕自己这一次真的会错,落得个一无所有的结局,可是她不能慌,决不能前功尽弃。
又一年春去秋来,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到了新年,巴水的鱼好吃,清蒸加辣都不错,可能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这边的人也热情,快到年节的时候就开始大批大批的置办年货,战事已停,这几年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时清薏对这些都不怎么熟悉,相熟的阿姊带着她去置办东西,别人家都是准备好些份,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就显得格外寒酸,阿姊的夫君是村子里头教书的,她偶尔无事可做的时候也拿树枝比划着教教小孩子。
穷乡僻壤里难得有人识字,书生大哥跟看见亲人似的热络跟她讨论学问,长公主虽然小时候不学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底还是名师教出来的,见解独到特别,让书生大哥大为赏识。
忍不住跟倒苦水的同时说起当朝丞相萧锦瑟。
夸的天花乱坠,实在是文人楷模,千年一遇的奇才,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这就是啊,关键还勤政爱民,今年又给益州减免赋税。
大哥少年考取功名以后被世家大族排挤,郁郁归来办了个私塾,如今萧相肃清吏治,他又有了信心重回官场。
末了喝的醉醺醺的感叹,妹子你不要这么痴情,夫君没了咱们再找一个嘛,唉,以妹子的容貌这里的男子哪个配的上,我看,我看就只有萧相这样的人中龙凤才能配得上你啊!
时清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差点没绷住。
她生的好看,刚来这儿的时候媒婆都踏破了门槛,无奈之下编造出一个寡妇的身份,说自己刚死了夫君,无心再嫁,不知让多少人伤透了心。
这年过年的时候时清薏还是收拾包袱准备走了,阿姊和大哥都对她很好,可这儿终究不是她的家。
临近年关,回京城的路上热热闹闹,所有人赶着回家过年,做生意的下苦力的都要回去,也有拖家带口回去的。
可能因为没什么架子,她跟什么人都能走到一处去,卖胭脂的姑娘因为偶感风寒耽误了一段路,时清薏带了她一段路。
玉影脚程快,不过两日就到了京畿,快要到京城的时候路上开始下雪。
卖胭脂的姑娘下马时一连串的谢着她,小村子里早早有人盼望着她,是她的爹娘和一个瞎了眼的哥哥,家里过的很辛苦,她娘手里还抱着打了补丁的厚衣裳往姑娘身上拢。
姑娘问她要不要留下歇一段路,她看着那一家人和睦的模样摇摇头,策马跑进了风雪里。
——所有人都有人在等着回家,她没有。
天下之大,孑然一身罢了。
她想起她走的时候,大哥阿姊忧心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很想给